。乐正姝睡了一天,到晚上自然精神充沛,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就是做的那个梦。与其说梦,倒不如是尘封已久的回忆。
她自从搬到蕙心阁去,就咬牙暗下决心,一定要对他绝情断义。那些年,他的任何消息都捂耳过去,蕙心阁的宫人不许提及他,任何关于他的梦都没有做过。
这个肝肠寸断的结果,在见了他一眼以后,化作虚影。
“春澜,你有没有意中人?”乐正姝躺在床上,让春澜躺在小榻上谈天。
春澜惊了一下,红着脸连连否认。
也是,她自幼在乐正府长大,除了爹爹,哪有能入眼的男人呢。
如今,连个能说说私房话的人也没有。
恍然间,她想起了一个人。温柔体贴,提及心上人脸就会泛红,连她的心上人也被她夺了去。乐正姝摇摇脑袋,她就是有一肚子话,也不会告知她半分!她是何等的尊贵,而那个女人,不过是毕恭毕敬活在她脚下的庶女!
想起她来就火大,非得去挫挫她的锐气!
乐正姝一掀被,踏着靴子就摔开了门,留下春澜又惊又懵地穿衣裳。
离华音馆还有一点路,古筝灵动飘渺的声音便传入她的耳朵,那曲子她无比熟悉,是乐正宁唯一弹给沈朝听过的。
她不自觉放慢了步伐回忆起曲调,那琴声应该先是舒缓如意,又如山谷流水一般灵巧活泼,到了中间便是短促果断、锐气横生,如狂风席卷,慢慢地归于平缓哀伤、如泣如诉……
这曲子叫《破阵曲》,沈朝说的。据说是前朝一位将军夫人所作,每逢将军临阵之前,她总会弹奏《破阵曲》等候他凯旋,曲子本来只有前几段,可自从将军战死沙场后,夫人便于他的衣冠冢前加了结尾,最后随夫西去。
不知道赵明辉战死时,乐正宁是不是也在家弹着这首曲子,静候佳音。
乐正姝走到华音馆前,琴声戛然而止,剩下了结尾。
“怎么不弹完它?”乐正姝走过去。
乐正宁慌忙起身,带着丫鬟荷花行礼。她太过动情,在古筝前垂眸,连乐正姝来了都不知道,起身前行又生怕怠慢了她,没走几步就重重摔了一跤。
“平地也能摔?”乐正姝冲过去,和荷花把她扶起来。
乐正宁不好意思地笑笑,抚了抚乱了的头发:“给四妹行礼。”
“你这礼真大。”
“嘿嘿。”乐正宁羞涩地低下头,“四妹,你找我有事?”
“没事,就是很烦你。”乐正姝感觉眼前的女子猛然一震,大大的眼睛直盯着她,涌出来一层水雾,感到失礼或不受控制后又低下了头。乐正姝勾起她的下巴,“很烦你老是低着头,你可是乐正府的小姐,成日低着头,那么见不得人?”
还不等乐正宁说话,春澜的大嗓门就开始发作。“啊,小姐,您怎么到这来了,还穿这么少,还在欺负三小姐?!”
乐正姝捂住耳朵:“好吵!”
忽然,手被乐正宁拉着,合在她的掌心,轻轻地哈气。
“你干什么?!”乐正姝忙抽回手,用帕子擦了擦。
乐正宁笑道:“四妹,你的手太凉了,去房里暖和暖和吧。”
“还用你说!”乐正姝瞪了她一眼,三步两步地坐在床上裹紧杯子。乐正宁也缓缓地坐在床边,拉住她缩进被子的手,给她捂手。
现在虽说是仲春,却没多少温暖的气息,屋子都备着厚绒被和炭盆。等乐正姝的手被握得热乎乎的,乐正宁才缩回了手。
两个人互相盯着,一句话竟也没有。
等乐正宁实在困得眼皮直收,乐正姝才带着春澜回千瑛阁。
乐正姝还是难以入眠,好不容易,后半夜才睡着。
早上春澜连叫了她好几声,才抓紧着收拾洗漱,赶去堂厅。还好没误过请安的时辰,也没错过美味的早点。
满座相谐,真不错。一切,都很不错。
五 真不错[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