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司摘下面具,乌黑柔亮的发丝垂泄下来,抬头,皎洁的面容如暗夜里突然绽放的幽昙,所有的明妍芳菲孤注一掷地怒放,收敛过的时光凝结成刹那芳华,虽一瞬却足让世间所有喧嚣归于沉寂。
苦海凡尘装了太多贪婪吝啬,容不下太多美丽,所以幽昙才那般容易凋零。
从来寂寞开无主,一朝盛放春已残。
情司闭上眼睛又将面具戴上,她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眼泪。
回到离恨天,接引的仙子一路低着头,沉默不语,所经之处所有人都敬而远之的避让,她是离恨天里除天姥之外第二个叫人害怕的不能再害怕的人。
在这个世上,她没有父母,没有亲人,甚至没有朋友,独活于世。
朝夕相伴的只有一把天罗,还有一身杀人于无形的武功。
剑下的亡魂不下数百,世人对她的仇恨如影随形。
她害怕吗?
不,日渐冰冷绝情的杀伐早已让她的感知退化到无。
她的师父,她唯一的亲人,远远将她望着。
紫藤花簌簌而落,风将紫色的花蕊不知吹向何方,天姥望着这浪漫而又哀伤的景致,多么熟悉,似乎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也是这般欣赏过。
情司带着满身的怒气不可一世闯了进来,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似一段令人心痛的过往。
那一袭素净的淡然白衣,清冷而霸道地穿过漫天飞舞的紫藤花,走到了天姥跟前。
天姥将身坐定,不待自己开口,她已经感觉来者那愤愤不平的恨意。
“你答应过我的!”情司既不行礼,也不问安,她完全没了往日的驯服。
“什么?”天姥将眼一抬问道。
“你答应过我,饶他一命!”情司郑重道。
“这都多少年了,你居然还记得。”天姥兀自幽幽道,并不在意。
“你答应过我的!”情司咬牙重复道,“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的请求!”
“这么说,你果然没有杀他?”天姥定定地将她瞧着,声音已经有了透顶的失望,“不是你技不如人?”
“你果然没打算放过他!”情司眼神透着失望,“那你当初何必给我那个诺言!”
“是,我答应过你!”天姥对上她的目光,站起了身,直挺挺地望着情司,盛怒不已,“可我做不了你的主不是么?灭掉一个过客不足以对闲来庄构成重创,而他!他是何人你不清楚么?他对闲来庄,对整个江湖意味着什么你不清楚么?你一声不吭,大手一挥,轻而易举地放走了他,放走了秦苏的唯一关门弟子,唯一的衣钵传人!你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我可以为你杀千人、万人!除了他!”情司昂首倔强道。
“千人万人都杀得,多他一个又怎样?”天姥怒道!
“既如此,你何不连我一同杀了?”情司满满恨意地将她望着!
天姥一惊,愤怒之下身子几乎失去重心地退了一步,待回神重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后,她能感觉到心一阵阵的绞痛。
“你今日竟为了这么一个人来忤逆我?”天姥声音颤抖道。
情司望着自己的师父,在这世上,在这离恨天里,若还有人真跟自己有那么一点亲情,也只能是眼前这个女人了。自打记忆开始就是这个女人给了自己一切,情司还是将身跪了下来。
天姥抬头道,“我管不了你了,你自己去地牢领罚吧”。
立即有两个执法嬷嬷提着铁链来绑,面目凶悍,体块健壮。
“我不是一块冰冷无感的顽石!”情司说完,当场拔出了锋利无比的天罗,将剑径直插在地面上,杀气腾腾!
“天罗!”执法老妪吓得手上的铁链哐当掉地,本能地后退。
情司大声道,“我也不是这把剑!如果师父真要我无知无觉,何不挖了我的心?”
天姥惊怒之下腾得站了起来,而情司的目光已没了顺从,没了恐惧,直直迎上道:“你答应过我不杀他的,只要你不杀他,我愿意为你杀千人,万人!除了他!你想要谁死,我都不会让他活着!”
“除了他?”天姥声音用力道,眯着眼睛问道,“可他记得你是谁么?”
只这一句,轻而易举地将情司所有的执着击垮,她目光随之一滞。
“这么多人你都杀得,你以为在他的眼里,只留他一命的你,就算的上仁慈么?”天姥高声道,“记着,他如何看离恨天,就会如何看你。”
“不!我与你们不一样!”情司极力否认。
“你当然与她们不一样,你杀的人比她们的加起来的都多多了。”天姥冷冷道,“纵然你们还有相见之期,那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是你,是你让我这么做的!”情司凌空一指,狠狠地瞪着她,仇恨与不甘的泪水夺眶而出,“我恨离恨天,我更恨你!”
“啧啧啧……”天姥一点也不生气,像看着尚未驯服的野马一样,惋惜道:“我说的吧,留他一命,不过是留你痛苦罢了。”
情司抬眼,少女猩红的眼睛里泛着泪花,抬手抹干了眼泪后她突然道:“最痛苦的人是你才对,所以你才不许我们所有人好过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声,情司的脸上霍然肿了五个指印。
“任何人都可以这么说我,但你不可以!”天姥声音近乎嘶哑!
第 28 章 第二十七话 情司的情[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