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不想解释一下？”诺曼的声音仍然富有磁性,却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冷意。
瑶光在原地站住脚，“解释什么？”
诺曼，“五条人命。”
瑶光转身,抬头看他，“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还问我干什么？”
诺曼,“所以,人是你杀的。”
面对他的疾言厉色,瑶光却是不以为然，挑眉一笑，“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该说的、不该说的,该做的、不该做的，都说了都做了，难道现在还想反悔？
这个笑容看在诺曼眼里尤其刺眼，当众作伪证，这么违背原则、不惜一切,不就是为了保住她不进局子？可她对此却满不在乎，不但对他的良苦用心无动于衷,甚至连一句感激的话都没有，这样的铁石心肠令人心寒,诺曼的心中顿时腾起一股无名火。她的一言一行让他觉得自己特么就是一个自作多情的傻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玩弄鼓掌,这个想法一旦冒出头,瞬间让他失了控。
诺曼大步流星地向她走去，一把扣住她的手臂,用力拽向自己,语气森然地道,“瑶光，你无法无天，我不能再纵容你。”
瑶光没逃也没挣扎，只是睁圆一双大眼睛，有恃无恐地看着他道，“那你可以报警抓我。”
一再被挑衅，诺曼心肺都快被气炸，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道，“别以为我不会。”
瑶光提醒，“作伪证，你也会坐牢。”
诺曼，“至少在错误一发不可收拾之前，我还能纠正它！”
瑶光，“你怎么知道我做的一切就是错？”
诺曼，“你杀了人，五条人命，还有比这更恶劣的么？”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帮我圆谎作伪证？”
是，这是一个错误，所以现在纠正还来得及。
在他说出这句话前，瑶光已先声夺人，“是我没有对你的付出感恩戴德，所以让你不高兴了？”
心思被说中，诺曼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想反驳，张了嘴，却一时词穷。
“要我怎么感谢你，你才能满意？”瑶光盯着他的眼，他的眼中是自己的倒影，乖张又冷漠。
眼珠子一转，她踮起脚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蜻蜓点水，却留下了温度，叫人战栗。
“是这样吗？还是……更激烈的？”
耳边的呢喃有如一道魔咒，她的气息更是一把缠抹上了剧毒的刀，劈开重重武装，直插入心口。
诺曼下意识地低下头去看她，她也正在观望他，眼角微微上翘，瞳孔漆黑幽深，它们明明这么妩媚撩人，里面却装着无穷无尽的欲.望、贪婪、野心、抱负……一切黑暗到足以吞噬人心的东西。
外表美得像仙女，却蛇蝎心肠，谎话连天，太过算计、太过聪明、太过狠毒、太过冷酷。这样一个女人，是他的学生，更可怕的是，他动心了，且越陷越深。
诺曼像是被沸水烫到了一般，用力地推开她，飞快地向后退开一步，和她保持一定距离。从惊鸿一瞥中清醒，便是怒不可遏，甚至连音调也变了，道，“蒋瑶光！在你心里，到底把我当什么？”
这一句带着指责、埋怨、愤恨、无奈，甚至还有一丝恼羞成怒的无力感……他不是情绪化的人，却被她刺激得一再爆发，内敛和稳重的伪装被粉碎。
瑶光慢慢地站直了身体，一字一句地道，“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一箭穿心。
诺曼倒退一步，听到自己的心被她气炸的声音，抛开愤怒，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语的失落。无话可说，他转身就走。他的错，他会纠正，一开始，就不该有这些纵容和包庇。
“杀五个德国人就是十恶不赦，”瑶光的声音从背后追来，“那么你们杀犹太人呢？”
瑶光的质问让诺曼拉门的动作一滞，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
瑶光咄咄逼人，“是不是今天被杀的是犹太人，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诺曼愤怒，“住嘴，你这是在混肴视听。”
瑶光仍然不知死活地笑，“都是杀人，一样恶劣。”
诺曼转身，眼中有前所未有的严厉，“驱逐犹太人，那是国家政策，是为了种族的统一……”
瑶光打断他的话，道，“那也不过是把犯罪行为阳光化而已。”
她的眼神中带着讥讽，说出来的话更是有如冰锥一般尖锐刺骨。背着光，阳光照不到她的脸，却能清楚得看到她噙在嘴边的一丝冷笑，这模样显得如此阴鸷而危险，让诺曼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了一下。
瑶光一步步走近，衣袂飘飘，却带着一股压迫感。
“法律，夺天下者定。成王败寇，从来就是胜者谱写历史。诺曼，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们第三帝国战败了会怎样？”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诺曼身为教官，也是第一次听到。他心口一紧，下意识地喝阻，“你胡说什么？”
瑶光伸出手，按在他身后的门板上用力一推，又将门关了回去。
“纵观历史，多少次改朝换代，哪怕盛极一时，也难逃被彻底覆灭的命运。难的不是打下江山，而是守住它。强大的第三帝国……”瑶光抬头望向他，一字一顿，“你觉得你们伟大的元首能守多久？”
诺曼脸上风云变色，除了愤怒，还有不可思议。一个女人，一个外国女人，竟然敢妄议他们德意志的未来。
他伸手去抓瑶光，想要封住她的嘴，纵然平时不对女人动手，此时也隐忍不住。瑶光的话已经触犯到他的禁忌，不，这是整个社会的禁忌。
瑶光一侧身，轻巧避过，继续道，“如果有一天，第三帝国被颠覆，那你们民族党对犹太人做过的这些事又算是什么？”
一句话如同投入深海的巨型炸弹，顿时掀起千层浪，诺曼来不及细想，更来不及发作，又听她陡然拉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才是有违人性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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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5 章 第一百零五章 与虎谋皮[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