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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花恋蝶[2/2页]

傲天下 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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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太皇太后拉我坐到身边,然后直夸我漂亮,只是那双长满老人斑的手,冰冷得有些让人受不了。还有,丰腴饱满得象成熟的果实一样的全太后坐在她身边,微笑着看我,一刻也不停,仔仔细细地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还打听我与徐子清的故事,似乎对此好奇得很。
      可小皇帝真可怜,沉沉静静坐在祖母谢太后怀里,用冷漠的眼睛打量我,不说话,也不去玩耍,呆滞着神情一动不动。可他才七岁呀,一个应该在父母怀里撒欢的年纪,怎么这付模样?我便装着正经地逗他,我可不怕他,即使他贵为皇帝,拥有这大宋天下。但他在怀里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一个可怜的孩子。
      谢太后和小皇帝随着我的话茬儿开始微笑,虽然小皇帝的笑容冰冰冷冷。全太后却在一边悄悄皱起了眉头,似乎不满意一个朝野女子敢在皇帝面前开玩笑。她想维护自己儿子作为君王的尊严。真是一个妇人,一个护犊的好母亲。
      陈宜中也来了,他跪拜过三宫圣上之后,问家父好,说了好大一堆赞扬父亲的话,我点头感谢他。也许回谢他时表情有些淡漠,陈宜中便有点奇怪,这个女子怎地见着他不惊慌?要知道面对的是当朝丞相啊。
      可我就是我,为什么要在表面上恭维他,便是心里也有点瞧不起他的作风。因为父亲也评价过他,说陈宜中是表里不一的人,嘴里大叫拼死抵抗,却不敢亲自领兵作战。哼,这样的人,我怎么会巴结他。
      倒从他嘴里知道子清的消息,这让我动容了。不但我动容了,除开年纪幼小的皇帝,两宫太后无不惊慌失措。原来,子清主动放弃了施家桥,开始在元军后方四处转移作战,三天前被近四万元军包围在平湖,而他的士兵只有两万人。
      谢太后放开怀里的孙儿,情急之下站起了身,匆忙问这名也是满面戚容的丞相:“徐子清不是你们嘴里常说的常胜将军么,怎地现在如此不济了?临安当面的元军不是没有人抵挡了么?”
      陈宜中后面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只知道子清已被围住了。我在心里猜想,以子清的机智,是不会轻易被元军围困的,那么,他想做什么?
      呵呵,我也学过几天兵法,跟着父亲学的。于是我便猜,他是否以此调动敌人,从而扯乱敌人布下的对临安的进攻路线?
      也不顾是否无礼,我打断陈宜中的话,问他,可否还有几支军队被他派出去了?
      陈宜中显然很生气,虽然我是李庭芝的女儿,也不应该如此无礼的。如果放在朝堂里头,这样无礼打断君臣之间的对话,可是一桩大罪。但这不是朝堂,这是后宫,我也不是大臣,我是进宫朝觐圣上的民妇。
      陈宜中黑着脸说是,还说子清的部下陈昭等人被他分头调走了。他还叹息一声,说子清犯了兵家大忌,怎么在面对元军强势兵力时,竟还主动把自己兵势减弱。
      我呵呵大笑,没想到小皇帝没被我的笑话逗笑,这时反倒与我一块笑起来。便在两人的清脆笑声中,我回答他: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
      陈宜中的黑脸变着了惊异,我知道他在奇怪一个小女子怎么会懂得兵法。不理他,我懂的东西还多着呢,我又说道:军争之难者,以迂为直,以患为利。故迂其途,而诱之以利,后人发,先人至。
      丞相大人这才醒悟过来,于是也开怀大笑,边笑边向仍在怔忡的两位太后解释徐子清可能执行的战略战术。
      于是,我借机请辞而去,临走时倒看见丞相回头相送的钦佩眼神。我回他一个微笑:这有什么,子清绝对比我厉害多了。
      刚回到大将军府,萧歌就告诉我,说李玉洁大小姐来临安了,好象是为张世杰送来三船铁甲舰。
      萧歌站在身边不离开,小小的脸蛋上流露出一丝惆怅,隔了好久她又说道:维维姐姐也搬回来了,说是徐子清不在了,过来住着宽敞些。然后萧歌便叹息:人这么多,该怎么办好呀。
      不过住进两个女人,偌大的将军府还容不下两个女人吗?我知道萧歌是什么意思,也知道李玉洁来临安住进将军府的意思都为了徐子清。
      而我更知道子清是什么样的人一个不可捉摸的人,一个让许多女孩子着迷的人。
      他很复杂,可能经受过非常奇异的事故,于是对世界上的一切都无所谓。无所谓金钱,无所谓名利,无所谓爱情,甚至,无所谓自己。
      他从不强迫自己去做某一件事,总是随遇而安,到得哪山,便唱哪山的歌。解他兵权,调他回扬州,这人笑笑真回来了。因而我有幸认识了他,呵呵,我得感谢贾似道。
      子清是多么奇怪的一个人啊,最初在扬州见到我时,他好象六神无主,反复地问我,认识他么,可否在梦里见过他。
      他真幽默,惹得我直想笑。一个未定婚约的姑娘家,怎么会梦到素昧平生的男子,这也太唐突了吧。
      他还会为了自己的盛名而脸红,我便奇怪传说中的将军怎会如此温文尔雅,斯文如一介书生。便是他礼貌的谈吐,诙谐的用句,更看不出这是一名百战而归的战士,更像平和的达人,远远站在一边,对自己经历过的事无动于衷。
      在我的调侃下,他也会脸红。可是他害羞的样子却那样纯真,反衬托出杀人如麻的大将军藏在心底里的善良。
      可是他又是那么智计百出,谈吐不凡,似乎无所不知,胸中包罗万象,更对许多事物有着自己的独特看法,一些事情我居然闻所未闻,几乎如听天书。
      可到了最后,我却发现徐子清是个可怕的人,一个不可捉摸的人。
      眼睛里的他和传说中的他宛若两个人他有着平静的外表,从容得与世无争,但在传说中,他又成了混世魔王,鲜血是他的外衣。
      他可以谈笑中诛灭贾党,在那一刻他翻脸无情。他可以当庭施计,逼迫陈宜中倒向主和派。他杀人入麻,毫不顾虑百姓的生死。他甚至可以挥刀斩杀一名弱女子,而无任何悔意。
      记得父亲极为憎恶的汪立信失去对大宋的信心,这位汪名士没了内心世界的支柱,悲伤得想要自杀。但他转身又寻着另一个支柱,将自己全部心神寄托予民族仇恨上。
      子清呢,支撑他矛盾行为的根源在哪里?
      子清似乎没有任何信仰,他脱节了,他不是在为大宋战斗,他也不是为人民战斗,他好象在迷茫。如同一个人走在黑暗的甬道里,不知前面有多远,不知尽头是深渊还是坦途,但却必须往前走,一刻也不能停留。这段被强迫的、没有目的的、痛苦着的旅途让他陷入深邃的迷茫,相互依存着的是,这迷茫也让他内心变得脆弱。
      哦,我可以认为他诸种矛盾行为是为了保护他的脆弱么?谁知道呢,也许子清都不知道自己行为的真实意图在哪里。
      手中的书越发沉重,李元曦便把线装书往面前捧得近些。在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了解徐子清。这个人拥有超乎寻常的知识,纯真外表下也有着谨慎的亲和力,但他似乎厌恶这个世界,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希望永远置身事外,给自己超然的地位。在如此前提下,残酷的现实却让他无法逃避,于是他开始被动地接受,这矛盾的接受便造成了矛盾的行为。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也。”
      他在成长!
      李元曦放下手中那本根本就没看进去的书,抬头望向桌上的一盏红烛,那里火星跳跃,不时发出蕊线爆开“啵”的轻响。
      随着蕊线的爆裂,火苗有些游弋,御赐大将军府的这所雕梁画栋、专为她布置而成的闺房开始摇晃。元曦慢慢陷入恍惚,思潮起伏中又想起了他:子清这时在哪里战斗,他安全么?
      萧歌在门外打碎了她的沉思,站在门口告诉她:“太皇太后有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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