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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2/2页]

尘.缘 品涩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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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落气之屋的房檐下,据说阴魂见此就会进屋。用土罐装一煮熟了的鸡蛋置于房屋角,以此贿赂殃神(俗称鸡脚神),让死者鬼魂在家里多待一会儿。这时,一家老少躲得远远的,待规定的时间过去之后,先将一串爆竹丢进屋内,爆完才可以进家。满百日和周年时,还要烧纸祭奠。在人死后的半年或一年时,再给死者做一次道场。
      “头七”这晚,凌家弄了一桌菜,便各自回屋睡觉,不敢惊扰老爷子魂魄回家。
      次日,隔壁邻居压低声音,神色凝重的说:“昨晚弄堂里有脚步声,响了两趟,我一听就是老爷子走路的声音。这是老爷子舍不得家里人,回家来看看哪。”
      听者无不唏嘘不已。凌安河是不大信的。他读了不少书,晓得灵异事件只是自然间机缘巧合之下发生的事情,通过科学方法可以解释得通。俗话说的好,心中有鬼自然相信世上有鬼,鬼魂这东西,信则有之,不信则无。
      当然,他也不可能出声反驳。爷爷的去世,虽然是陈疾所致,但他心有愧疚——或许,依了家人安排去相亲成家,爷爷心情舒畅,能多在世一段时间也是大有可能的。只是,这是一时闪念,要逆着心意听从长辈安排乃至日后悔不当初,还不如现在咬咬牙熬过去。
      正月尚未过去,凌家兄弟便要再赴婺源,爷爷的“七七”是守不上了。
      老凌头大概尚未从丧父之痛走出来,冷眼瞧着婆娘给儿子收拾行李,往蛇皮袋里装一些自家制作的豆腐乳、豆豉、醺鱼等干粮菜,吧嗒吧嗒抽着水烟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家人知晓凌老爹的脾性,都不去招惹他。凌母私底下嘱咐大儿子,别和父亲拧巴,他这种人,爱听好话,顺着他的心意说几句,也就啥事都没有了。
      凌安河随口应付。母亲是个苦命人,幼年失怙,十三年带着六岁的弟弟到凌家做了童养媳,婚后生养五子二女,典型的农家妇女。他又怎会不晓得父亲的性格,刀子嘴豆腐心,看似坚硬如茅坑里的臭石头(母亲的原话),其实心地善良,典型的外刚内柔。可要让他答应父亲,他真的做不到。唯有见到父亲的黑瘦脸庞及略微佝偻的身躯时,心里头便有些难受。
      父亲不过四十五岁,皱纹却已布满面容,那是经年承担家庭重任而落下的印痕,岁月的痕迹在他脸上肆意流淌,绽放出如松籽般凸凹分明。甫过不惑,本应壮年,却为人名之“凌老爹”抑或“老凌头”,原是极不恰当的,偏又无比恰当,似乎唯有这等称谓才配得上他的满脸沧桑。
      父亲对这个家的贡献,一家子自是看在眼里,对于他的“霸道”也都欣然接受。就算他是一言堂的封建家长,那也是为了这个家的团结友爱。
      同为成年男人,凌安河能理解并尊重父亲,知晓他的不易,也曾望着他被沉重的生活压弯了的脊背黯然神伤。作为凌家长子,他有义务接过父亲的棒为这个家作出贡献。这些他都明白,可若是要用婚姻来证明自己对家的忠诚,如何能做到?
      这一个多月来,和镇江的通信只有两回,相距千余里,通讯不发达,一封信要十天才能寄到,来回之间耽搁太久,收到信自然是满心欢喜,寄出信又心生期待。这不,前天托人去公社寄出的信,别错过才好,过两天可就去婺源了。
      这趟返乡过年,全然没了以往的味道,就如低沉的天空,雪花飘扬,在心底寒冷。爷爷的过世让父亲脸上的皱纹愈发深刻,也让家里的气氛凝重。往年正月的走亲访友,成了在家接待亲朋好友。两种完全不一样的心境,终究体会到了人生无常。
      幸好,还有婺源,还有希望与期待。唯有念及那个地方与那个她,心里才是安宁的,犹如汩汩溪泉,清澈宁谧。
      父亲的坚定,反而坚定了他的心。自己应当走出来了,画地为牢,苦了自己,小芳也不会想见到萎靡不振的自己。真正爱一个人,是为了对方好好活着,延续对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小芳,你在天堂可好?
      筱竹,别来可好?
      人,总要依靠希望活着
      (本章完)

第26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