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裴惊蛰苦笑:“我的郎君,您当人人和您一样,可以在奈何香下熬过数日而不毁心志么?他如今高热不退,别说开口,连这次能不能挺过去,都不知道。”
凤霄微哼:“此人还有用处,挺不过去也得用药吊着一口气。”
裴惊蛰一听这意思,难不成还要对人用什么酷刑,忙道:“大夫说了,他如今内耗外虚,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凤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跟着裴惊蛰来到东厢房,果然看见崔不去正沉沉睡着,比起前几日,两颊明显消瘦,颜色也变得更加苍白,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背,青色经络隐隐浮现,越发显得奄奄一息,病体支离。
凤霄站在床榻边上,盯着对方的睡容看了半天,病人似乎在睡梦中也感应到这股灼人的视线,眉头微微蹙起,睡得并不安稳。
裴惊蛰低声道:“郎君,可要将他身上的香毒解了?不然怕是好不了。”
凤霄摇摇头,摸着下巴凝视崔不去,见对方在梦魇中挣扎沉浮,仿佛颇觉有趣。
过了片刻,他忽然冒出一句:“你说,他会不会是左月局的人?”
也就是说这三五日之内,没有人能够证明他们眼前这块玉石,就是真正的天池玉胆。
崔不去摩挲玉石,缓缓道:“今日你拍下这玉石的时候,起码有十个人盯着你看了许久,其中三个面露不满之意,两个眼中有杀机。”
这都注意到了?裴惊蛰有点惊奇,忍不住问:“都有谁?”
崔不去还真就说出来了:“皱眉不满的三人,分别是金环帮少帮主冷都;于阗富商周佩;安陆张家的张映水;面露杀机的二人,一个是身穿黑衣的突厥人,另一个年纪二十五六,一身灰衣,头戴笠帽,面目寻常,这两个人,我从未见过,也没看过他们出手,暂时无法判定身份。”
“突厥人?”裴惊蛰一下子敏感起来。
凤霄却露出有趣的神色:“不管这天池玉胆是真是假,我一得手,肯定会有不少人找上门来。”
崔不去:“不错。”
裴惊蛰一惊:“难道他们敢与解剑府作对?”
崔不去讥讽一笑:“解剑府倚仗天子权威,令朝廷各部给三分面子,在江湖上又有何地位?这玉胆若真有伐筋吸髓,令人起死回生之效,又怎会不值得他们来抢?”
裴惊蛰张了张嘴,有心反驳,却一时想不出半句话来。
凤霄忽然轻笑。
“天寒露重,在外面听了那么久,怎么不干脆进来喝杯热茶?”
外面有人?
裴惊蛰竖起耳朵,他身手也不错,可从刚才到现在,愣是没发现外面有动静。
然而下一刻,一个轻轻浅浅,宛若春水的女声响起。
“奴家就怕屋里人太多太挤,坐不下了。”
果真有人!
裴惊蛰腾地起身。
凤霄随手拿起桌上装玉胆的盒子往房门的方向掷去。
他当然不是为了把房门打穿一个洞,拿盒子去丢外面的人,但见盒子在撞上房门的那一刻立时往反方向弹开,房门也因此受力自动打开,其中巧劲力道,非武功高手无法做到。
风顺着洞开的房门刮进来,一并进入三人视线的还有一名黄衣女子,对方坐在他们正对面屋子的屋檐上,双脚在半空悠悠晃荡,很是悠闲自在。
她面目寻常,毫无令人惊艳之处,与在场的凤霄一比,更如云泥之别,但只要一开口,就不会令人错认。
“深夜叨扰,奴家也很是过意不去,如果凤郎君愿意将玉石借我一看,我看完就走,绝不停留。”
裴惊蛰跟在凤霄身后步出房门,立刻就发现在外面的不止一个黄衣女子,左、右房顶,右边树下分别还站着三个人。
一个戴着白色幂离,一身白衣,从头白到脚,连男女都看不出来的神秘人。
一个身形高大,发色微黄,一看就是异域之人的男人。
以及一个面容冷峻,薄唇紧抿,眉间一道深痕,腰间挎着长剑的男人。
这么多高手站在外面,自己却一直没有察觉,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如果一旦有了冲突,他根本帮不上凤霄的忙。
裴惊蛰浑身汗毛一下子炸起。
黄衣女子似乎看出他的紧张,轻笑道:“小郎君不用害怕,奴家孤身前来,与他们可不是一伙的。”
崔不去低声咳嗽,也慢慢走到外面。
对比屋外几人衣裳单薄如同置身盛夏的情景,崔不去将氅衣紧紧裹在身上,脸色几近与雪色同白,一看就是久病之躯,没几天好活的样子,更勿论脚步虚浮,没有半点武功。
所有人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一圈,就不以为意地转开,再没放在心上。
凤霄负手而立,闲庭信步,却全无半分紧张,反而像是对今晚期待已久,目光闪闪,兴致盎然。
“还有两位,不如都出来了。”
在场众人谁也不说话,像是在等他口中的那两个人出现。
如此静默凝滞的氛围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道身影自角落阴影中缓缓步出,从身形判断,应该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但对方一半身体依旧隐没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中,仿佛那里才是她的归处。
69.第 69 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