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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椿八百年为春,八百年为秋,八百年归灭,他指尖捻出孔明,从早升到晚,当浑噩婆娑的夜留驻,天地以盖地为庐,万物呼吸间徜徉的精魂做养料,叶落归根,生灵截断了四肢,埋藏于东西南北浩渺的洋流,割断头颅,烈火中重重烤制,龙油灯昼夕不毁。
      神说,“百年后,我放你回生”。
      他不屑一顾,跪伏于佛祖的石像底座数级台阶下,窝缩像具浮尸。
      神说,“十年后,刀光剑影,你会是战士”。
      忘川的苦涩卷携他奔流,天有异象,东南角华光正盛,齐鲁的争斗中,他骑高俊的马,右手挥开长刀,击杀各路兵马百二十人,江左称雄,放弃了,归属前夕,樱花树柔软的枝丫下,弓矛穿刺了脊梁。
      他接着跪伏,看似虔诚,仙魄叨扰,絮絮指责,终有一日,他问,“还有多久”。
      童子啐出口唾液,砸在发丝,“肖小,千万年,你可等得”。
      他垂眸撇清挣扎的笑,椿树的枝叶广茂,爬升在腰腹部,当恶夜来临,莲花托内的油,奋力燃烧,风把他们尽数吹做流焰般鬼魅,其中年纪较大的魔说,“五年后,你会是秀才”。
      漩涡扰乱了记忆,正是暮秋,寒凉的温度,他裹紧单衣,眼前是哔哔啵啵窄小的火苗,倏忽,景致扭曲,再现时,还是秋,却华盛的多,雕梁画栋的殿堂里,群臣林立,手执笏板的他悠然上奏,不明所以,只是在堂室里挂好白绸,想着,仿似害死了条生命。
      之后,十年前的劫数交赎了五年后的罪孽,他又得等待下一个十年。
      伴随着徒留的心,他抚摸过刃,刃尖锋利似当年豪气,豪气的凝结出形状,豪气的捅破心脏,豪气的洗净鲜血,在下一个确定好的时机,重复同样的步骤,日渐壮大。
      疲惫却又固执的坚守,如此光阴磨漏岁月的释存,不知捻开多少盏孔明,只是顶层上招摇似白昼,甚至清晰的能够看到水中的无穷境,境内的无极天。
      天上数不清的道士,数不清的仙子,数不清的花树,朗日里分外晴明的穹苍,站着红润温和的人,白衣扫过,波光粼粼,他素来平静的眼眸腾升起愤怒,用掌心轻抚,待到一泓水洵美,方重归清宁。
      终有一日,有人倾倒墨汁,浓黑蔓延,他忍不住,挣脱开锁扣,冲破囚笼。
      九天蟠桃盛宴,广陵雪被南风输送到狼烟,却没摧折成雨,几千毛丝捆绑成冰晶,施施然,覆盖在地面,宛若大病初愈,从毛孔到脉络都苍白。
      他踏雪,全身流淌鲜血,浸染每一寸停驻过的土,都耀目的红,他说,俯视蝼蚁般卑微的生物,“天下是我的,从来就不是你们的”。
      他说,“地狱里太冷,我放声歌唱到喉咙嘶哑,眼睛都木直”。
      他说,“我没有太多的要求,把我的手足还给我,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
      他没有灵力,脆弱的宛若初生的胎儿,瞳孔像蛇,垂直的竖立,良久,华袍锦衣的神看到他挪动到石头旁,缓慢的坐下去,围观颤抖惊惧的人纷然后退,数十米的距离中,唯独留下长身玉立的何子休,摸索着,坐在地面。
      哗然。
      有人突然拆穿了事实,“他是个瞎子,根本看不见什么,还有何恐惧”。
      他也听到了,不受控制抖动的手握紧身旁的碎石,石头尖端锋利处划伤拇指,亦感觉不到疼痛,不知吟触动四面的机柝,万千烟尘扬穿在浓雾中,兽群跑动在额角,叫不上名字各式各样的武器举起,喊杀声逐渐湮灭。
      跨出右腿,东方守踞的秃鹫啄食掉白骨上肉,何子休不死心的抬起左臂,南方的游鱼张开血盆大口,骨节被咀嚼做烂泥,他手中的石块沉于地。
      来不及了。
      成千上百闪烁光芒的刀枪剑戟,齐齐扎入身躯,他口中全是血,混合着墨紫的残败,是前些年,融汇血管里良人的赤液。
      就这样结束吗。
      仙童的九戒鞭抽打在面庞,他说,“何子休,八百年了,你为什么还没有醒悟”。
      到底,该醒悟些什么,本来就没有大的过错。
      难倒,仅仅因为名字叫做邪龙,天下兴衰摧折事,便皆与其有关,他拯救了全世界,却被所挽回的轻易颠覆。
      愤怒,无奈,廉泉千疮百孔水,无独受破洞,他存留的希冀,种植培育了棵曼珠沙华,转眼间,八百年了,不知道,生的怎样,现在的季节,是该开花,还是落叶。
      

十年[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