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微笑,就像看到了春暖和花开。
好像有一个飘满铃兰花香的深夜,她笑着倒在他的怀里。她的胸膛满是血,可是她却努力地对他说,莫,原来中枪是这样的感觉,莫,我终于能保护你了。
“雨儿!”
雨悸躺在德里克的怀里,艰难地冲他一笑。
“以前,你不是问,如果你受伤了,我会不会难受。爸爸,我会难受,很难受。”
她抬眸,对上德里克猩红的眼眸。她的手勉强搭在左肩,血顺着她纤长的右手慢慢流下。
“傻孩子,你怎么这么笨,我可以躲开的,我可以的。”德里克已挣脱而出的手紧紧地抱着她,满眼心痛。乔安娜的目标一直是她,一直是。他对她不好,莫言对她不好,她把所有的不甘都加诸在雨悸的身上。冲他开枪,无非是料准雨悸会扑上前去。
她咬着唇摇头。德里克的手,因为用力挣脱麻绳的束缚,而变得鲜血直流。
乔安娜连同那五名黑衣人早已被莫言的麻醉枪射晕。雨悸看着躺在地上近十个身影,苍白一笑。
头上有片阴影,她定定看去,突然有股想哭的冲动。
“雨儿。”他轻轻地唤她,手伸出,想触碰她的伤口,可又不敢。
多久了,他空白的生活持续多久了。
四个三百六十五天。
三万五千四十个小时。
“雨儿。”他又唤她,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紧皱的眉头。万语千言,他的心痛,化为无声的诉说。
“快救她!”他被德里克中气十足的声音惊醒过来,颤抖着从他臂弯里接过她。
她靠在他的怀里,眉头紧皱,依稀有些冷汗从额角滑落,可她的嘴,却上扬着。
她的眼里有氤氲的雾气,看着他坚毅的下巴,她低声喊疼。
请允许他在这样一个环境吻她的眼眶,他想她,无以复加地想她,尽管此刻,她就在眼前。
他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温柔地说,“不要怕。”
泪水就这样从她的眼角落下,然后落进被单。
暗卫将工具箱送到莫言眼前,鞠了一躬,便又快速隐匿在黑暗中。
他对上德里克的眼,定了定神,顺带瞥了眼他右小腿上的伤。
“德里克,请允许我帮她取弹。”
德里克冷着脸凝视他,在他眼里看到前所未有的坚定时,终于点了点头。
雨悸逐渐地陷入了昏迷,莫言眸色一黯,随即打开了工具箱。
他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神情专注而温柔。
德里克静静地坐在一旁,看这个有着冷峻外表的男人,做着旁人难以胜任的事。
取弹是成功的,雨悸也没有失血过多。几年身体上的锻炼,使雨悸不在那么脆弱。她的努力,改变了以往医生的定论,她再也不能受任何伤。
德里克看到,这个在他女儿面前体贴到一塌糊涂的男人,轻轻地在她不安的眉心落下一吻,然后将她黏在脸上的丝丝长发,一根一根移开,放在耳旁。
他一直端详着她,眼里满是宠溺。
德里克的心被狠狠地撞击。四年前的那一夜,他为她闯进泰勒别墅,为她左肩挨了一枪,甚至最后,为了保护她,让子弹在心脏处穿了一个洞。
他对她的呵护,是任何磨难都无法抹灭的。
终于,他给她盖上了被褥,然后转头看向德里克。
“让我也帮你把子弹取出来。”他的声音很清浅,像是怕吵醒睡梦中的她。
德里克板着脸沉思了一会儿,“我自己来。”
他移动着凳子从工具箱里拿出酒精,镊子,刀,划开裤腿上的布。
莫言未出声,看着他静默的动作。
他是欧洲让人闻之色变的战神,他有他的骄傲。
可终究,莫言还是上前一步拿过了他手里的刀,他的手也受伤了。
“你的手在抖。”他的语气里无一丝揶揄。
德里克抬眸,对上莫言沉着认真的表情。他低低地叹了一声,“老了。”
莫言放在他小腿上的手一顿,然后说道,“忍着点。”
那颗铜色的子弹被丢进垃圾桶里。
“你从一开始能躲开乔安娜,为什么要这样由着她。”莫言低头给他包扎着伤口,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德里克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幽幽地说,“如果不由着她,她会变本加厉。我就怕她找雨儿报复,只是没想到,她真的来了。好在,你也陪她来了。”
“乔安娜,你不该纵容。”
两个男人突然似达成了某项共识,相接的目光又各自别开。
德里克看了看床上安稳睡着的人儿,摇了摇头,“她终归是我养大的。”
这句话,似千斤重,烙进莫言的心里。那一刻,莫言仿佛看到了,这个无情的战神,突然有了血有了肉。
“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德里克看向他,眼里透着的是思量的目光。
莫言没抬头,回答的语气依旧是温温淡淡,“她会伤心。”
德里克一听,不再说话,思绪飘得好远好远。
不要怕。[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