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赶到枫桥边,就着河水将身上血渍除去,回到寺里已是日落十分,都对今日发生之事只字不提,只说在城中胡乱玩了一回,如此蒙混了过去。
当晚林轩将明易所言前思后想,深恐金龙帮果真来寺中寻仇,需得先有防范才好,一宿不曾睡得安稳,第二日卯时便出了寺,顺着入寺的路一直往姑苏城方向走去,心想便是路上遇到金龙帮的人也好回寺通报消息。
走了里许,遥遥望见一人绕着一株大树团团转地看,不是明易是谁?他心下奇怪,随即豁然明白过来,明易自然也是担心金龙帮来寺里寻衅,便在此地查探。他高声叫道:“早啊,明易师兄!”
明易闻声回过头来,见是林轩,也有几分惊讶,应道:“明昊师弟早,想不到你也这般勤奋。”
林轩道:“不知明易师兄对动静之道是否另有所悟?”
明易道:“这些天我思虑良久,的确略有所悟,所谓动静当是相对而言,但总觉其中道理玄妙莫名,师父他老人家的修为岂是你我可比的?”
林轩道:“这也说得是,师伯佛法高深,见地远非我们可比,但如能刻苦参悟,加以时日,我们定能达到师伯的境界。”明易微微苦笑道:“但愿如此。”
二人默然片刻,林轩心知依明易师兄的性子,万不会开口说他在此处是为了提防金龙帮,便道:“金龙帮乃是姑苏一霸,你说他们会不会当真来寺里寻仇?”
明易道:“这也难说,依我之见,金龙帮多半会来。”
林轩“啊”地一声道:“我们真真闯下大祸了!这可如何是好?”明易脸色淡然道:“常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先拼了这条命再说。”
林轩心里又惊又惧,暗祷:“佛祖保佑,明易师兄这话千万不可成真。”
两人待至午时不见有人来,回寺胡乱吃了午饭,便又到了此处,再待至申时,仍是不见有人。
吃罢晚饭,日渐西斜,林轩思及与金龙帮这一段过节,心中烦闷至极,不知不觉又走至寺门外巨松下。他站在树下,看着一只只蚂蚁上上下下,想起昨日一把抓过金灵那枚钢锥,正如当日慧空师伯一把抓住自己手腕一般,心中猛然一阵震颤,再看树上蚂蚁,好像从未停歇,又似乎从未动过分毫,心中忽地闪过一丝灵感:“在巨松看来,蚂蚁是动的,而在蚂蚁看来,巨松又是动的。”
正出神间,瞥见一条人影飞奔而过,林轩看得出来人正是穆霜雪,正想叫住她,忽然一条人影斜里掠出,朝她飞奔而去,来人着一袭蓝袍,身岸雄伟,步履奇大,势若龙飞虎跃,几个起落间便已拦在穆霜雪面前,两人一齐止了步。
林轩看得一呆,快步追上前去,待到近前,方才看清那男的十七八岁年纪,高大身材,双臂颀长,肩背宽阔,鼻梁高挺,眉如墨画,目似火炬,面庞俊朗,直如石镌刀刻一般,不由得愣在那里。听得那人对穆霜雪柔声道:“阿雪,不可再胡闹了,你跟我回去。”虽是责备话语,却无怨怪之意。
穆霜雪狠一跺脚,身子向左一侧,哼道:“海公子心系家国大事,偏我只会胡闹,谁要你来管我。”
男子急忙道:“阿雪,你别生气,我们此番外出已经一个多月了,数日前我在这里追上你,你答应跟我回去,今日却又一个人偷跑到这儿,你知不知道穆大叔和我大哥都会担心的。”
穆霜雪怒哼一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一回去你便又和爹爹、无涯哥他们谈论家国大事去了,哪里肯陪我玩?”转过身背朝男子,看见林轩,登时两眼放光,跑过来站在他跟前,又惊又喜道:“林轩,你可是想明白了么?”
林轩心里只觉好笑,这穆霜雪性情一点没变,海无颜海大哥倒是成熟稳重许多,笑道:“海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原来这男子正是海无颜。
海无颜愣了片刻,恍然认出他来,走上前一把抓住他手,道:“林兄弟,原来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林轩道:“我在寒山寺做俗家弟子,海大哥一向可好?”
海无颜瞧了穆霜雪一眼,道:“还好。你过得如何?怎会在此栖身?”
林轩苦笑道:“世事难料,我娘去世后我便四处流浪,后来中了坏人一记玄阴掌,全靠寒山寺无量神功,我才能活命到现在。”
海无颜闻言先是吃惊,见他无恙之余又练成一身武功,心中稍感宽慰,道:“当日一别,本以为你和林大娘有机会再回蓝教,不想林大娘竟遭遇不测,而你也不知所踪。”
林轩道:“正所谓人各有命,海大哥不必挂怀。”
穆霜雪见二人面色沉重,笑嘻嘻打断两人,道:“林轩,两年不见,想不到你也练就了一身武功。”
林轩笑道:“几年不见,想不到你还是如此顽劣。”穆霜雪气得直跺脚,道:“你、你敢取笑?”拉起海无颜右臂道:“无颜哥,他取笑我,你快替我教训他!”
海无颜不理会她,朝林轩道:“林兄弟,我和阿雪外出已久,需得尽早回去才好。”
林轩心知他要自己劝穆霜雪同他一道回去,于是道:“穆姑娘,你如此顽皮,害得海大哥吃苦事小,你可知道穆大叔也会担心你?你一出来便是一个多月,穆大叔一定寝食难安,他老人家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还能安心么?”
穆霜雪闻言脸色一变,道:“爹爹才不会有事,你少来吓唬我。”言辞虽仍是倔强,口气却已没先前强硬了。
海无颜道:“林兄弟说得没错,阿雪,你瞒了穆大叔出来已是不对,不可再耍小孩子脾气,快跟我回去。”
海无颜前来姑苏办事,本未带穆霜雪同来,她这次实是瞒了爹爹独自出门,幸得海无颜迁就照顾,她第一次出外这么久,如何不想家?听林轩与海无颜如此说,思家之心更切,口气已然柔和许多,道:“无颜哥,我跟你回去,只是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要天天只顾着什么天下大事,要多陪我玩才海。”
林轩心里不由得暗笑,都说女大十八变,这穆霜雪为何仍是如此蛮横无理。
海无颜道:“好,我答应你便是。”穆霜雪立时喜笑颜开,对林轩道:“林轩,不过两年没见,你的脚程如何变得这般快?”要知天下轻功都需仰仗内力施为,短短两年间平常人绝难有此成就。
林轩道:“是吗?我也觉得奇怪。”回想起当日几位方丈为自己运功疗伤,无意中将几成内力度入自己丹田之内,以前不曾有异动,不知近日为何竟能使将出来。
穆霜雪见他忽然变得呆顿,道:“唉!当和尚有什么好玩?不如干脆跟我们一起回蓝教,让我爹和海大哥教你些厉害武功。”
林轩摇头道:“我体内寒毒还未痊愈,再说我可没有那么多工夫陪你玩。”
穆霜雪又羞又恼,欲要再说,海无颜打断她道:“阿雪,林兄弟要在寒山寺疗伤,你就不要强人所难了。”转向林轩道,“林兄弟,只要有我在,蓝教便永远是你家,随时欢迎你来。”
林轩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道:“海大哥,有机会我会再去看你们的。”
海无颜点点头,道:“林兄弟,天色不早了,我和阿雪就此告辞。”林轩道:“海大哥,你们一路顺风。”
海无颜点点头,招呼穆霜雪离开,穆霜雪一边走一边回头道:“林轩,你有机会一定去蓝教找我!”
林轩笑着应了声好,待穆霜雪转过身又忍不住摇了摇头。他目送两人脚踏夕阳渐行渐远,心里竟有些许不舍,相见时日虽短,海大哥却一向视自己为兄弟,除了云裳和海大哥,只怕世上再无人这般顾念自己,他日若是有缘,一定要好好报答于他。天渐渐转黑,他又呆立一阵方才回寺去了。
林轩提心吊胆地过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便和明易出外查看情形,到了天黑仍是不见金龙帮人来,二人都觉不解,便相商明日到姑苏城里探个究竟。
翌日巳时,二人进了姑苏城,行不多远,只见前面道上五六人各个拿了一副画像,拉住来往行人问话,似是在追查重要物事。两人看眼前情形,均想若遇到那天殴斗之人必然大大的不妙,正欲转身走脱,忽然有人叫道:“前面那两个,给我站住了!”两人只得止了步。
那五六个人走到两人跟前,先将他二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其中一个相貌威严的厉声道:“大爷问话,你们两个跑什么?”
明易一看这几人都未曾见过,便笑嘻嘻地道:“我们只是路过,怕打扰几位办事,所以回避一下。”
那人瞧明易模样鬼鬼祟祟,喝问道:“你们见过这个人没有?”跟着身旁一人扯开一副画像,横在两人眼前。
两人一见画中之人,俱都惊得呆了,原来那画中画的不是别人,竟是金灵。明易问道:“这不是金大小姐吗?难道金大小姐出了什么事?”
那人料知他二人与此事无关,示意手下人收了画像,不再理会二人,“呸”地一声吐了口浓痰,道:“他奶奶的,绑谁不好,偏偏绑了我们金龙帮的千金,害得老子两天两夜都没有合眼。”一路骂咧咧往前去了。
待那几个人走远,明易道:“金有余在姑苏城可说是一手遮天,竟会有人绑架他的女儿,这可当真稀奇了。金有余溺爱女儿也是出了名的,姑苏城怕是要被闹个天翻地覆了。”
林轩道:“照那人所说,金灵应是两天前被人绑架,正是我们与金龙帮起了冲突之时,他们更应该到寺里寻仇才是,难道金龙帮知道是另有其人?”
明易道:“那也奇怪得紧,在姑苏城敢绑架金龙帮千金的人怕是还没有出生呢。”两人都猜测不透,只好在城中四处逛逛,借以打探更多情形。
眼见将近午时,两人寻思先吃
第十七回,金龙帮千金遇劫[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