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天上,好不把自己家里一年来,做下的不好的事情,告诉玉皇大帝。这又是,典型的中国人的自欺欺人和掩耳盗铃的做法。这个天下,从来都不会因为谁给谁,粘住嘴堵住嘴,更有甚或杀人灭了口,而倒行逆驶着。从来都是邪不压正的!犯了法的,有国典制裁;幽暗之中做下的不为人知的过犯,幽冥之中的鬼神,早已洞察!犯法判刑,刑满释放后,可重新做人,重获自由。而不为人知的,哪怕是一点小的过错,也会招致头顶三尺的神明,极其严厉的惩罚!同样的车祸,有的人死,有的人伤,而有的人则毫发不损。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癌症基因,有的人死,有的人不义之财耗尽后治愈,有的人终生不发病。无论社会怎样发展,也不受改朝换代的影响,褒贬不息镜鉴犹在,一刻也不曾停止过!每一个人,迟早都会明白,自己做得对的好的事情,都得到了至大至多的赏赐;做过的错的坏的事情,也无一不得到了至大至多的惩治!中国之所以,有这样的给灶王爷粘嘴的传统和文化,而至人们身边,少不了盗窃、诽谤、两舌、坑蒙拐骗甚至行凶杀人的事情发生,而不无关系!
腊八日过后,再过两天,就是腊月三十。早已是,村村寨寨大城小郭的屋明街净,家家户户蒸炸煮炒的各样年货,也已备齐。大人们一是还要忙活些事情,还矜持着,没有穿上新衣服。孩子们不干活,二也是拱持不住,早把从头顶扎裹到脚后跟的新衣帽鞋,套在了身上。等中午十二点一过,各家的大门前,已经有人在往大门上,贴着春联和门钱。在我们人类所居住的这个星球上,再也没有,哪一个国家的哪一个节日,可以与中国的农历新年相比。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黎庶,再至世界上一切有华族汉人的地方,及由历史上受华夏文化影响的周边各国,也都随着节气和日期的临近,那么整齐划一地准备着,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的春节大年!
年五庚的除夕之夜,到来之际,那万里相衔,千里不断,百里可闻的抢年的鞭炮声,更是此起彼伏声可震天。在这一夜里,守岁兴奋的人们,几乎是彻夜不眠的!当地人叫雷子,或是火鞭,没有叫鞭炮的。等雷子响过之后,小到社会的细胞一样的各个家庭的餐桌周围,在欢乐的气氛中,吃着统一的千年万年,也不更改的总也吃不烦腻的水饺。水饺这是文明人的叫法,在当地,就叫下包子。上锅蒸的包子,叫大包子。在芦湖一带往北,上了年纪的人,也有叫扁食的。南乡人到北乡走亲戚,老人们说包扁食吃,感觉好奇,不知做啥好吃的。吃饭时,才知是自己家吃的下包子。人们常说三里不同音,五里不同俗。因为此,世界上同样的人类,用的见的一样的水果和别的物品,却有不同的叫法。从而产生了不同的民族,不同的语言,和千差万别的生活习俗,就不奇怪了!
水饺皮,都是小麦磨成的面粉,而里面的馅子,则可因个人口味的不同而不同了。可全荤可全素,亦可荤素搭配。荤馅又因民族信仰的不同,而不同。回族忌食猪肉,而汉族,就鲁北一带,则视牛为祖宗家千。年五庚的水饺,是先用来敬天祭祖之后,人才敢才可以享用的。所以,荤馅是不能用牛肉的!农业机械化只是近几年的事,在以农耕为主的汉族先人,视牛为家千祖宗和图腾,一点也不为过!因为,吃得最差,干得最累的活,耕耩耙耢,拉车拉碌碡,都是不会开口喊累的牛做的!是牛在养活一家人啊!怎可忍心吃它的肉!逢年过节,也没有宰牛的。吃牛肉,也是在牛病死或是老死,不知道咋处理,不得已而食之的!当地肉食店里有牛肉,很贵买的人少,多以猪肉代替。当地牛马市大且繁荣,繁殖的小牛,淘汰的老牛,都让南北忌猪肉而食牛羊肉的回族人买走。百里外,南乡张店东有金岭镇;往北滨州东有阳信,都生活着回族人。
再就是,人们在包水饺的时候,有的为图个新年好彩头,在里面包上洗干净的硬币。以图吃出个好运气,好前(钱)程来。平时,为了热闹,有人会故意在几个水饺里不放馅,煮熟后,就成了一个气包子。谁碰巧吃着了,就笑他是个吃气包!像过年这样隆重的节日,人们都盼好,也不愿惹谁不高兴,则不会包气包子!
腊月三十的午后。王小力帮着王大力,将一个做好的几十斤的大豆腐,在自行车后座上栓牢。王大力又回屋里,围上芦芦给他织的紫色羊绒围脖。没舍得戴,仍然崭新如初。
“大力,这围脖,这么薄软,咋这么暖融融的?摸上去,像团火样!哪儿买的?很贵!”姥娘过来看着蹊跷,伸出枯树枝一样的手,摸着大力的围脖说。
“嘿嘿……”王大力冲着姥娘嘿嘿笑几声,没说话。
“奶奶,不是大力哥买的!芦芦姐姐自己买了羊绒毛线,一针一扣织成的呢!芦芦姐的手,可巧着呢!”红燕说。
“大力从小没有了爹,娘又狠心走了。老天爷长着眼哪,看俺大力从小命又苦,给俺大力个知冷热,又手巧人俊的媳妇!”姥娘说着,抬起袖角擦抹着眼角。老人的感情是脆弱的,也是因为触景生情。古诗里不是还说“每逢佳节倍思亲”吗!
这时,王耀堂从西院家里走了来,看到老伴和王大力他们几个,都在擦眼抹角的:“看看,你们这是,大过年的,也真是!擦眼抹泪的!大力,这是我平时下坡时,看见了,顺便给采回的一点去胃火的草药。去芦家洼,捎给你的爷爷!”王耀堂说着,将一大包的草药,填进大力车把上的包里。“等打发你走了后,俺们还有小力,就落门贴对子!”
“嗯。”王大力应着,推起车子,走出院子。
“晚了路上黑,可早点回来呀!”姥娘。
“知道啦!”王大力从车子前边骗上腿,骑着向东出村去了。
沿街跑来蹿去的男孩子们,胀鼓鼓的口袋里,大多是塞满了叔叔姑姑姨姨们,送的雷子。而小妮子们的口袋里,装的多是瓜子糖果啥的吃杂么;有的头顶上,还扎上一两朵好看的塑料花儿。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把过年的新鲜衣服,穿在身上。
村子里外的,已经响起了零零星星的鞭炮声。
芦家洼村,也是一样的情形。
芦芦和芦华哥,正在自家门前,往大门上粘着春联。芦华六七岁的儿子,小胖的手上,拿着鲜红的春联,看到了走到近前的王大力,就和专注落门的姑姑和父亲说:“姑姑,爸爸,叔叔,叔叔来了!”
芦华兄妹,听见小胖喊声,同时回过头来。看到王大力,都笑了。
“来哩,大力。”芦华,
“唉。哥。”王大力。
芦华从跐着的杌子上,跳下来,从王大力的手上,接过车子,推着进了爹娘家的院子。
王大力过来,帮着贴快要落完的大门。拿起废弃的笤帚疙瘩,从小耳铁锅子里,蘸一下粘稠的用面粉打成的糨子,刷在门框上。讲究穷对子富赞大门神。穷对子,指的是往两边门框上贴的长纸条。穷是说要将红纸裁得窄细,一般七个字以上。多是“春满乾坤福满门,天增岁月人增寿”之类。类似于汉子书写时的横粗竖细样,才好看。赞都是四字一副,正方形,字对着角写,对着角贴。指的即是横披,多是如“新春佳节,一元复始,万象更新”之类。贴门楣上。门神是贴在两扇大门上的,要裁的大一点,才和大门相称好看,所以叫大门神。多是五个字,像如“瑞雪兆丰年,梅花迎春到”之类祈福迎春庆佳节的对仗工整的,文人编好的联句。对着大门的墙或是棵树上,大都贴上“出门见喜大吉大利”的字样。进门影壁墙上,也要贴上“进门大吉大利”字样。屋里家具上,要粘上“衣服满箱”之类字样。水缸上面有贴“饮水思源,日月长流”的。粮仓上有贴“仓满囤流”的。骡马车上一般贴“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字样。圈门上贴“六畜兴旺”等不一而足。也有只贴门,别的省略不贴的!人们对好的美的,向往盼望,是没有止境的!中华文化,也是博大精深的!春节家家户户拜年的时候,会发现各家各户春联,书写的水平有高有低,对联的词句,雷同一摸一样的很少,几乎没有!春联内容,也是与时俱进的。生产队时,有贴“又红又专,政治挂帅”的。今天,也有贴赞美改革开放词句的。只是,没有手写的了,全是印刷出来的。虽然好看,可字纸雷同的多,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没有以前,手写的多样。
王大力帮芦芦,刷完对联之后,将地上的小胖,抱了起来,在他的小圆脸上,亲了一口说:“小胖,你可真没有起差名字!看你,都胖没了鼻子!”
芦芦一手拿起杌子锅子,一手往下拉了下王大力脖子上的围巾,顺势围在他的腰上,一块向家里走了来。
“娘,爹。”王大力叫着,院子里忙活着啥的芦芦父母。
“唉。大力来了。”芦希亭放下手上的活计应者。
“嗯。”芦芦母亲只在喉咙里,应了声。看到芦芦的手挽在王大力的腰上,没有放下来,看不惯地转身回屋里去了。
芦芦见母亲没有给王大力脸色看,赌气地用力一甩,从王大力的腰上,抽回了自己的手。
“大力来了。”听到动静,芦有章从自己的屋里迎了出来。
“唉,爷爷。”王大力放下小胖,和芦芦一块扶着爷爷,来到东间的北屋里。王大力从拿来的包中,掏出捎给芦有章爷爷的那包中草药。“爷爷,这是俺姥爷,让我捎给你的,一包平时下坡时采回的中草药!”
芦有章接过打开,从中挑出几样在嘴里,咬了咬。点着头说:“这麦冬的成色不孬,这地黄,还有这婆婆丁,都是好东西啊!你姥爷的心,蛮细着呢!这可省不少钱哪!”婆婆丁,即是蒲公英。具有解毒、消炎、利水和降血压的功能。地黄和麦冬,则是滋阴益气的。
王大力这次来,没有带烟酒,只送来一个大豆腐。烟酒要等年后叫芦芦到自己家里过年,回送时一块买:“我和小力,做了一个三十斤的豆腐,和芦华哥,你们两家分分吃!”这可是个不薄的礼物。谁家过年,也换不了过十斤的豆腐。
“大力,走!到我那边,玩玩去!”芦华说着,上来拽着王大力就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母亲就着喊道:“芦芦,去!到你哥哥家,甭让你哥哥叫大力哈酒!各家各户,都落开门了,一坐下来,天晚了,大力他一个人咋回去!大年下家的!要哈酒,等过年来,让他兄弟俩哈个够!”
“唉。娘。”芦芦应者,冲母亲笑笑,兴奋地跑了出去。
红彤彤的夕阳,在西边苍苍茫茫的天际线上,长长久久地逗留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下山去了。似乎向人们宣示,经过艰难地跋涉,算是圆满地完成了一年的任务,似乎对自己一个人的孤独的旅行,或者说是任务,亦或是某种使命,还很满意,画了一个句号似的。别的不说,可能预示着,明天大年,有一个好的天气。
王大力在芦华家里,芦芦阻拦着只喝了少量的酒。嫂子在一边,直笑芦芦,现在就把人家大力,给管上了!一屋子的人,就都笑了。
饭后,芦芦送王大力出了门。路上,芦芦从自己的身上,掏出一根红色的标致的领带,和王大力说:“给……,我就只给你买了一根领带!红颜色的!”
王大力伸手,一把接过领带,非常高兴地说:“唉呀,我就是差着一根红颜色的领带,年前忙还没迭得去买!真是知我者芦芦!”
芦芦伸手又抢过领带,认真地给王大力将领带系在了脖子上。透过微弱的夜光,王大力看得到,芦芦那双含满秋水的眼睛,一直在深情地注视着自己。又说:“芦芦,等大年初三的那一天,我再来接你去俺家里过年的!”
“我讨厌,这个每逢大年小节叫未过门的媳妇的习俗!每次都得给姑娘,不少的礼金!要说,做你们小伙子,也真够倒霉的!这同时,也是对我们女性的一种不敬!”芦芦说。
“我们人,还活在物质的社会里,俗气可能是谁也免不了的!再说,小伙子将来能得一个光彩照人的新娘子,哪能不付出点啥!双方愿意,联络感情,送一点礼金,也没啥值得批判的!不是特别困难的家庭,其余很少父母会花闺女的彩礼钱!这个钱,婚后女方一般,都会拿回新家过小日子!和买卖婚姻,有着本质的区别!当我们还做不到高尚的时候,只能随了大流!初三那一天,你还是要去的!如果不去,姥爷姥娘舅舅妗子的一家人,反倒多心了呢!家人都盼着你去呢!过了年,你去玩玩吃顿饭,又有啥不好的呢!”
“行哩,到时我去就是哩!”芦芦说着,又从身上,变戏法样地摸出一枚精巧别致的领带别针:“你看,在这上面,还有字呢!”
“是吗!”王大力从身上掏出气体打火机,揿着了火,借着火光,看到别针上面的心形红牌上,有一个金色的“爱”字。“嗯。别针好,字更好!”
芦芦将手中的别针,小心地别在王大力胸前刚刚系好的领带上。
王大力手上打火机的火苗儿,映着芦芦好看的红扑扑的面庞。王大力看着,不忍灭掉火机,直到火机灼疼了手,才急忙收起。另一只手,早已将芦芦紧紧紧紧地嵌拥入怀,低下头和芦芦炽烈地亲吻着。失去控制的自行车,自己歪倒在了路边。
芦芦也已不再是,少女初吻时的矜持与羞涩,而是主动回应着,投入地相吻着。激情悱恻,缱绻缠绵。
第七章 新春佳节[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