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不会理他。
苟二呆并不理会芦华的殷勤问候,只是朝着他呲牙咧嘴地傻笑。
“走,芦华哥,到我那屋里去!”苟立光说着,拉着芦华,从父母的屋里走出来,穿过密封的厦廊,踩着的地,同样铺了地砖。看着厦廊里,摆放着的各种各样的鲜花和绿草。有的能叫得出名字,而有的就叫不出名字。有圆的仙人球,有长条状的仙人球,有鸡冠花,菊花和冬柳;另外几样阔叶的热带植物,芦华就说不上叫啥了。另外,还有数盆可以净化空气,和释放出香味气体的花。像什么芦荟、龟背竹、滴水观音、绿萝和虎尾兰、米兰、金心吊兰等几样兰花。在这营造的温暖如春的小气候里,这些花草的,一点也不萎靡,反而生机勃勃的。看着这房子宽敞明亮,和这些一般农户里,不常见的花草。芦华在心里,暗暗佩服苟立光的能干和手巧;而越发的感到自愧不如!真是货比货必扔,人比人必死啊!
看到芦华快要进屋,苟怀忠才忙起身,过来给开着门,满脸堆笑地主人似的,往屋里让着芦华:“芦华来了,快进屋,快进屋!”
“怀忠叔,老侄子给你磕头拜年啊!”芦华看在苟立光的份上,进门也给苟怀忠,跪下磕了个头。
苟怀忠拉起芦华,寒暄着:“过年好啊芦华!”
“唉。好啊!没有比过年好的啦!吃好的哈好的穿好的,还不干活!”芦华说着,让苟怀忠按在沙发上,坐下了。
“叔,芦华哥,你们先哈着水,我去弄几个菜,咱们玩玩!”苟立光说完,去了和客厅通着的北边隔出配套的厨房里。这和过去,人住的房屋,与做饭的灶房,分开另盖的样式,又不一样了。有的农户,也建了新砖房,前边出个不带耳房的厦檐,就不错了。还没有条件,和苟立光样,两头带耳房,厦廊密封,把厨房建在人住的屋里。苟立光在大城市里,不知盖了多少城里人住的单元楼。他除了有条件之外,他还率先接受了,从城里学来的先进的生活方式。
过去的经济条件达不到,一个也是因为家里人口多,须盘一个七八印的大锅灶,烧柴禾,冒浓烟,要住房厨房,分为正偏房,分盖着。实行计划生育后,家里一个孩子,允许要二胎的,也就俩孩,一家人顶多三至四口。随着经济的逐渐宽裕,人们也已经接受了新的生活方式,和新的理念。晚一点盖房子的,也有人开始,仿效苟立光的建法,人居厨房一体化了。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人们能够烧得起,用钢瓶装的液化石油气后,不至于和烧柴草样,把房屋熏黑了。
苟怀忠替苟立光忙活着,往茶壶里放着茶叶,沏着开水。
芦华点着刚才,苟立光递给他的一支“将军”烟。还特意看了一下,烟把上的标示,知道这个烟不贱,以前家里来人自己买过,五元钱一盒。抽了几口烟,打量着沿后墙一长串排开的沙发,到他坐着的墙角,还拐了个弯。一是苟立光有这个条件;二也是苟立光交际多,有头脸的人来去得多。因故,屋里圈了这么多的沙发。一般群众们没有这样的条件,屋里摆两个单人沙发,中间加一个茶几,就不错了。也不是摆在冲门口的正墙上;冲门口还是方桌椅子,占据着主导。芦华又看着苟立光,靠西墙的组合的聚酯家具;两间正厅,全是吊了顶的,在屋顶中间,垂下一个豪华吊灯,像玉米棒槌一样的灯泡,朝上长着。乡下老百姓按上电后,白炽灯泡的灯头,才朝了下,人家苟立光的灯头又朝了上。老百姓啥时也跟不上形势啊!靠北墙的沙发上边的墙上,挂了一扇大玻璃画屏,上面是请县里的书画家画的八骏图。棕色的八匹马,在绿色的山峦边的草地上,神态各异,或吃草,或奔腾,或交颈嬉戏,还有匹马在山川下的一条潺潺溪流旁喝水。整幅图景,煞是好看。群众家里的正墙上,大多挂幅印刷的字画。东墙上,挂了一面大玻璃镜子,三四米长,两米多高。把屋里的人照得特别逼真,也让人举手投足,特别不舒服。在老百姓的家里,这玩意儿,还不多见!更稀奇的是摆在墙下的,大屏幕彩电,那里面的图像,里面的人物情景,十分清晰。老百姓们才买上黑白的,好一点的刚置办了彩电,苟立光又先看上
和别人,不一样的大屏幕的了!之后,芦华起身到和客厅,相连的耳房朝阳的卧室里,又推开和卧房连着的浴室。挨着北边厨房,墙壁贴了乳白色的瓷砖,地上贴了防滑的马赛克,靠墙按着一只奶白色的大浴缸。老百姓身上脏了,进河里湾里,扎个猛子洗一下;冬天烧盆水,搓搓皴泥的。现在,群众的家里,哪见有浴室和浴缸的?整个卧房浴室,光鲜的晃得眼慌,也没人,芦华就走出来,进了现代化了的,灶具齐全的厨房。和扎着围裙,正在切菜的苟立光说:“立光老弟,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必扔。看看你,我们这些老百姓,简直就是白活!”芦华接着又说。“南王村的王国子,当上了支书,你当着建筑公司的大经理,咱几个好朋友,就熊了我一个,吊码不是!”他俩是同学,和王国子在一起干建筑,早年间认识的。
“芦华哥,你有了嫂子,有了小胖,有一个真正的家!你知足!这才是真的!别的,都是他妈瞎扯蛋!都是假的!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再好的屋子,再贵的家具,也还都是摆设而已!”苟立光。
“立光老弟,弟妹家领着小侄女子,走了日子也不短了,你还是一个人,能撑得住啊!看看屋里这些豪华的家具,得找个女人来享受料理啊!要不,可亏了这漂亮的屋子和这些家具!”
“哎——,人海茫茫,知音难觅呀!”苟立光用电子打火器,点招了煤气炉,坐上钢精炒勺,倒上桶装的花生油。放进切好的葱花,又将洗净的芹菜,倒进勺里。急火滚油,炝起一道明火,苟立光手抓勺把颠了几下。油火息了,又从一旁的碗里,抄起一把海米,投放勺里。
“你的菜炒到这个程度,这厨房里,却一点也不呛人,没闻到油烟子味!”芦华。
“嗯。这海米炝芹菜,还就得这么炒!所以不呛人,和闻到油烟味,这都多亏我头顶上的,这台机器啊!这台自动化的吸排油烟机,价值三千多块钱呢!”
“哦。我说呢!哪儿花了钱,也不淤啊!看着你头顶上,这台机器,转来转去的,不像是个风扇!这玩意,老百姓只在电视广告里见过!人说武装到了牙齿,你简直都武装到了厨房啊!”芦华说完,走了出来。
大年初五,还没有外出干活,和做买卖的。城里还是乡下的公路上,行驶的人流和大车小辆,大都是走亲访友的。也有的是回访的。人家到自己家里,给自己父母拜年磕头,给了孩子压岁钱,自己不去回礼,亲戚朋友关系,没法交代。
午饭时分。芦芦端着面条,和做好了的肉汤,给爷爷送了过来:“爷爷,吃午饭了!”进了屋门,芦芦像往常一样,把碗放在炕头上。没有看到起了床的爷爷,翻身动弹,和应声,就吃了一惊。芦芦伸手拍拍爷爷,还没有动静。禁不住急哭了,大声地叫着爷爷。“爷爷,爷爷——”
芦芦的父母亲,也让女儿的哭喊声,惊动了过来。母亲问:“你爷爷咋地啦?”
芦芦给爷爷捶背拍胸的,好一阵子,芦有章才呼出一口气,吃力地睁开无神黯淡的眼睛。芦芦看到爷爷,醒转了过来,眼里噙着泪花儿说:“我出去叫老安叔的!”芦芦说着,跑出了屋门。芦希安和芦希亭相仿的年纪,五十多岁了,是村里的医生。过去上级统一为农村培养的,那时叫赤脚医生。在家里卖点药片,有头疼感冒的,给扎个针,输瓶液的,大病也治不了。可是,村里有谁上来急症候,人们首先想到的,还是找芦希安先给瞧瞧。
“儿呀,我怕是不中了!我这胸口啊,又闷、又疼、还难受!”芦有章伸出干树枝一样的手,指着自己的胸口,对芦希亭说。在芦有章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臂上,一夜之间,起了数个大如雀卵的疙瘩。这些异常的变化,迟钝的芦有章父子,并没有发觉。
没一会儿,芦芦风风火火地请来了芦希安,进屋放下背着的旧了的药箱,上面中间的红十字,早已看不出了摸样。拿出听诊器,挂耳朵上,探在芦有章的瘦骨嶙峋的胸前,一只手还给他号着脉。芦希安就看见了芦有章前臂上的疙瘩,硬如卵石,且推之不去,脸上就是一怔:“希亭哥,我给俺有章叔,打上一针后,你们还是到县里的医院,去瞧瞧的!俺叔病得不轻,我可不是吓唬你!”
“唉。”芦希亭应着,点了点头。
“芦芦,你骑上车子,快去苟家寨苟立光家,把你芦华哥叫回来的!我听你嫂子说,你芦华哥,今日去走同学啦!”母亲着急地说。
“哦。我这就去!”芦芦应声,抹着眼里的泪水出来,推上院子里的车子,一阵风样地出了家门。
第九章 祖父病危[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