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一夜,永琳虽在宫中,其实也是一夜未眠。他坐在书房里,手边也没有纸笔,一盏孤灯昏黄了,他也没有动手去剪一剪烛花。事情都按照明月预想的那样发生了,那个蛮族公主果然随父皇进入了皇宫,此后,武安王霍子鹰应该被褫夺封号,贬为庶民,甚至驱逐出京,永远没有翻身之日。
可是这心中的不安是怎么回事?霍子鹰与三哥的关系仿佛亲兄弟,他真的会像自己希望的那样,万劫不复?
他又想起了沧海公的话,那些话他本都相当厌烦的,但是他又忍不住去担忧,他有些害怕事实真的会是那样。
明月,你经历了废城关这段日子,真的能够一如往昔?
门被轻轻地推开了,夜的清冷灌进了屋子里,随之而来的是白璎珞,他现在的正妻。她只批了一件斗篷,里面还是寝衣,看来是急匆匆出来寻他。
“我不是说了,不用等我的吗?”他的声音同外头的夜色一样冷,让璎珞不由得紧了紧斗篷。
“是我自己睡了半宿,醒了就睡不着了。我想着夫君一宿不睡,身子只怕要受累,就带了些清淡养神的汤来。”说着,她款款走进书房,手里果然提着一个食盒。
从成婚到现在,其实永琳并没有仔细去看过他的妻子,或者说,从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他就只看了个大概。现在他的心情沉静,终于好好打量了一次白璎珞,不得不承认,她的容貌并不输给明月。
只是……每每想到女子的容貌,他就没有办法不想起倩影。这个世界上果然已经没有人能比她更美了,即便外表可以与之比肩,那种时而清冷,时而妖艳,然而始终坚守本心的气质,没有人能够与之相比。她是一朵备受摧残,依然凌寒独自开的绝世奇花。
脑中浮光掠影地,他有些出神了,璎珞将食盒轻轻放在书桌上,拿出里面的汤碗来,一勺一勺盛出来,又凑到唇边慢慢地吹凉了,才递到永琳面前。永琳点了点下巴,她顿了一顿,只得缓缓放在了桌上。
“夫君,你有些愁眉不展,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璎珞,你也是女人,你说说,如果你属意一个男人,为他耗尽心血,而他却让你失望,这时来你身边的男人,你能够抗拒吗?”
这问题问得璎珞呆呆愣住,无数种猜测将她冲撞地几乎要站不稳脚。永琳这话,到底是指什么?难道是在暗示,他以后也许会让她失望吗?
然按动族。璎珞深吸一口气,答道:“未曾发生的事,妾身并不能断定。但是,妾身以为,人非草木,焉能无情?虽然每一次伤心都以为自己已经无力再爱,可是当命中的劫数出现的时候,还是会像飞蛾扑火一般送上去。不然,怎会有那么多人说女人痴傻?”
永琳抬头感叹:“什么至死不渝,都是骗人的吗?”
璎珞摇头道:“既然失望,又如何不渝?至死不渝,那一定是不曾失望。”
“以你的说法,若将来我让你失望,你也会移情他人?”
璎珞将永琳的手轻轻握住,虽然地气侵人,她还是坐下去,脸贴在了永琳的手背上,柔声说:“世间男女,爱恨分合,不过都是在不断地试探,我不敢说从一开始就认定了夫君,不敢说至死不渝,但是现在我敢。如果你担心我将来会弃你而去,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即使我万劫不复,也绝不背弃你。”
永琳笑了一笑,说:“皇子的身份,果然相当值钱,若我只是默默无闻的一个画师,恐怕你不会对我说这一番话。”
璎珞抬起头,眼中似乎有氤氲之气。“夫君一定要这样假设,妾身也没有办法。当日在京城的烟雨云廊,与夫君同时看中了一幅雨牧归图,如何得知夫君是皇子?若非有此前因,我即便要刻意经营,也不见得有那般斗胆,攀龙附凤。再后来,见到夫君的画,我才更加确定,我的选择没有错。”
她站了起来,信步走到一幅落款“水云居士”的画作前,以眼神轻抚,喃喃地说:“我本来并不精于作画,但是夫君的每一幅,我都能看到夫君下笔时的心绪。这些山水,这些花鸟,都这么的遥远朦胧,好像你的心上也覆着一层薄纱一样。如若再看你画的女子,都那么清冷脱俗,就好像你自己。”
“我们才成婚多少时间,你竟然可以了解我到这种地步?”
璎珞略带羞涩地答道:“成婚不过数月,可是你以为我心中装着你,已有多少年?”
永琳心中不禁有些颤动,也就在今夜,他才真正去接触了璎珞对自己的情意。他的身边为他卖力的人很多,然而并没有一人像这样关注他。
他当年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开京城?就是这样一股冷傲的心气。他清楚地记得,二哥宫中的宫女们如何议论,皇上对他那种近乎无理的宠爱;他也清楚地记得,当父皇提出要立他为皇储的时候,满朝文武是如何寻死觅活,横加阻拦。他这个皇后所出的皇子,倒像是不应该出现的多余人。
你既无军功,又是幼子……这是他早几年最常听到或者是体会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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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试问忠心几许[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