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早就料到雷忒恩的这个答复,但是好像为了确认什么,他还是问了出来。
他们顺着之前的路回到了停靠在岸边的“杀戮女神”号,在船头打瞌睡的舵手听到了大副的声音顿时从盛满了美酒和欢笑的梦中惊醒,他匆忙擦去了嘴角的涎水,招呼着水手放下甲板。
一切收拾妥当后,“杀戮女神”号又将开始它新的旅程。
霍斯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回到甲板上溜达,卢卡正拉着拉斯威尔说他们在艾华索森林中的遭遇,讲到那个美丽的精灵少女时,众人发出了既惊奇又向往的喟叹。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听到有人叫他,回头一看,布鲁斯特正拿着酒壶坐在桅杆底下朝他招手。
霍斯想了想,走上前去,笑眯眯地接过布鲁斯特递过来的酒,喝了一口,啧啧道:“达克肯尼,真是怀念的味道。”
布鲁斯特看着他:“让你想起了什么吗?”
他笑道:“陈年往事而已,都快忘记了。”
“一口酒就能回忆起的往事一般都不是什么平淡的事,”布鲁斯特道,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声音缥缈,“人总是想用酒来麻痹自己的大脑,以防那些回忆猝不及防地翻出来打乱现在的生活,喝醉了什么都忘了,对吧?”
霍斯没有说话。
他继续说着:“听说一边思念着往事一边喝酒的人,醉后的梦里就能看见那些过去的人和事,但我却从来都没有梦见过。”
这句话令霍斯产生了些许兴趣:“怎么说?”
“如果仅仅是喝酒就能重现往日的场景,我一定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这样才能有几分希望看到我那可怜的女儿,”布鲁斯特的语气变得低沉了,他的口齿有些含糊不清了,“可事实却是,我醉生梦死了十几年,她却从未来过我的梦境。”
他不想谈论这个悲哀的话题了,这是在逼迫他去回想那段痛苦的岁月。
但是当一个人感到痛苦时,他往往会用另一个人的痛苦来减缓自己难以抑制的悲伤,布鲁斯特是,他也是。
所以他想到了克洛德,他似乎从来没有见他因为那些往事而借酒浇愁过,有的只是对凡弥伦海军越来越凶猛的攻击,也许他将满腔的怨怒化作了对代表着国家的军队的报复,在连天的火光中才能为自己那颗疯狂压抑的内心带来些许慰藉。
“哦,霍斯,你是想通过克洛德的经历来告诉自己还有人的人生比你更加悲惨而得到一点点的安慰吗?”布鲁斯特眯着说。
他笑了笑:“这有点龌龊,是吗?”
“人性使然,”布鲁斯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过往后大概并不是这样了。”
霍斯一挑眉:“为什么?”
“为什么?”他仰头喝下了满满一口达克肯尼,醇香的酒液在口腔中回荡,让他觉得整个人都舒畅不少,而这种飘然的感觉所带来的是一些零散的画面,纷乱的记忆交叠在一起,最终定格在他那早夭的小女儿欢快地向他奔来,迫不及待地将刚知道的事情分享给他听,于是他张了张口,声音和记忆中那个稚嫩的声音重叠,“这个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是不可预见的,死亡和爱情。”
……
棠第三次把手攥起,贴近船长室的门,在即将碰上的时候,她又立刻停下,保持着这个敲门的姿势僵在原地。
最后她还是咬了咬牙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阵细微的走动声,船长室的门从里面拉开,克洛德看到她略一挑眉,好整以暇道:“怎么了?”
她有些不太自在,但转而一想他都没不自在,自己再扭捏实在是有点矫情,便站直身子问:“钥匙的事情你还没有跟我说。”
克洛德了然地“啊”了一声,走回房间:“进来吧,关门。”
他最后说的“关门”似乎有一种微妙的深意。
棠走了进去,随手关上门,转身看到他懒洋洋地倚在高背软椅上,手里拿着一只羽毛笔百无聊赖地打转,半眯着眼看她。
她在书桌边停下,双手环胸迎上他的目光:“说啊。”
“啧。”他手上的动作一停,骨节分明的食指和中指微微错开,羽毛笔“啪嗒”一声落到了展开的信纸上,他刚才似乎在写信。
“快说。”
他用一种令她毛骨悚然的目光看着她,缓慢地开口:“钥匙的什么事?”
她感觉心跳一点点加速,房间里明明开了窗,她却依然觉得栀草团的香味浓郁而热烈,几乎令她眩晕。
“你从狄多瓦那里得到的新线索,是什么让你放弃了拿取神殿钥匙?”
克洛德沉吟了半晌,忽而扯出一个懒散的笑容:“谁说我放弃了?”
她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你说的啊,精灵女王不会交出钥匙,你会从精灵长老和女王的矛盾入手,但现在却选择了离开。”
“声明一下,在目的没有到达之前,我可不会轻易地离开。”他轻傲地说道。
“可我们现在……”
“对啊,目的已经达到了。”他的脸上带着几分得逞的笑意,慢条斯理地拉开了书桌柜子的抽屉,堆满了书册的抽屉中,一把银色的精巧钥匙在阳光下发出璀璨的光芒,上面雕刻着独属于精灵族的月亮和弓箭的图形。
棠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把钥匙,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她下意识上前去抓那把钥匙,克洛德却先她一步从抽屉中拾了出来。
她的脚下一个不稳,蓦地扑进他的怀里。
84.第八十四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