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袖紧身的花袄襦裙,细腰里系着一条花布围裙,头上梳着乌黑光滑的流苏髻,正低头忙碌着,髻角上两个蝴蝶结摆来摆去,看上去煞有韵味。
店门前悬挂的幌子被风吹摆着,轩辕昭走进了才看清楚,上面写着“孙二嫂鱼羹铺”几个大字,想必这位铺主的名字就叫孙二嫂吧。轩辕昭搓着手走到摊铺跟前,嘴里哈着热气道:“二嫂,快把我饿坏了,有现成的鱼羹汤饭吗?”铺主孙二嫂闻声回头一看,原来是个高大英俊的年轻后生,脸冻得白里透红,两只闪亮的大眼睛正笑意盈盈的望过来。孙二嫂粉脸一笑道:“小兄弟来了!你先坐着稍等片刻,鱼羹汤饭正在火上熬炖,马上就好!”
此刻太阳刚刚露出头,天边微微泛起一圈红晕。轩辕昭坐在长条板凳上,出神地望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早起的鸟儿有食吃,这些肩挑背扛的力夫,推车送货的商贩,还有扯着脖子吆喝的货郎,他们一大早起来就在为一口吃食奔忙,不知道即将见面的墨家人以何谋生,他们是不是也混迹在这些人之中?
果然不大一会功夫,孙二嫂便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鱼羹汤饭,轩辕昭也不管烫嘴不烫嘴,拿起汤匙就开吃。这会儿没有别的客人,孙二嫂一边用围布擦着手,一边笑着和他扯闲篇儿:“这位小兄弟,你是打哪来的啊?瞅你这副样子,不像是在京城常住的吧?”
轩辕昭正喝得热火朝天,听到这话不禁一愣道:“二嫂,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不是常住京城之人?”他下意识地往自己身上仔细瞅了瞅,眼下从里到外都焕然一新了,一袭深色的交领窄袖长袍,配上一条浅色的麻棉织巾,端庄而又素洁,早就不是昨天风尘仆仆的叫化子了啊。
孙二嫂抿嘴一笑,用手一指他的腰里道:“哎哟,我说小兄弟,在京城里常住的大老爷们,哪有吃个早茶还带柄破剑防身的?天子脚下,皇城根儿,每厢每坊都有军巡铺兵到处巡逻,哪个敢光天化日之下胡作非为?”
轩辕昭这才明白,原来是与自己形影不离的这柄玄铁重剑暴露了身份,他仰头灿然一笑道:“二嫂,这你可说错了,我的这柄剑可不是用来防身的。”
“那是用来做什么的?不会是挂着它好玩的吧?”孙二嫂一脸诧异道。
孙二嫂说完之后,紧接着又摇了摇头猜测道:“不对不对!一个年轻后生身上挂个破剑,吊儿郎当的,有什么好玩的?嗯,一定是别人送给你的吧?小兄弟,我猜的是不是?”
轩辕昭突然低下头默不作声了,就在这一瞬间,他想起了赠送宝剑的师父墨云迪,想起了血溅河南统军府的墨云奎,想起了不知所踪的墨元瑛,一时五味杂陈,竟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孙二嫂见他突然低着头只顾吃羹不再说话,以为被自己猜中了不好意思,于是粉脸一笑,正准备转身进屋拿东西,就在这时,却见一辆驴车慢悠悠地朝她的食铺晃了过来。
孙二嫂赶紧笑眯眯地迎上前去。驴车到了食铺门口被吁停之后,从前面驾车的辕座上,跳下来一个身手敏捷动作潇洒的俊朗后生。孙二嫂笑得嘎嘎响道:“哎哟,我说大当家的啊,天儿这么冷,你咋亲自送货来了,咱家那几个渔哥儿呢?”
轩辕昭听孙二嫂说得热乎,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那个被唤作大当家的俊朗后生,头上扎着一领素色逍遥巾,上身上穿着粗布灰袄,下身穿着大裆棉裤,腰扎—条黑色革带,腿上绑着褐色的行缠,一副下层卖苦力的役夫装扮。
此人看年纪也不过二十一二岁的样子,皮肤光滑细嫩,面如傅玉,目若朗星,眉宇之间透着一股不可名状的俊俏之气。轩辕昭本来对自家的容貌相当有信心,哪知见了这个俊朗后生之后,突然莫名其妙惴惴不安起来。原来他下意识的与对方作了比较,感觉自身好像一下子少了很多东西一样,竟然开始自惭形秽起来。
俊朗后生微微一笑,用十分清脆干净的嗓音回答道:“二嫂,瞧你说的,谁送不一样?昨儿个保安水门来了几艘大漕船,咱家渔哥儿天没亮就去码头卸货了,今儿个可顾不上给你送鱼来!”说着从驴车上搬起一大筐活蹦乱跳的鲈鱼,径直往孙二嫂食铺里走去。
他经过轩辕昭身旁的时候,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了一眼那柄锈迹斑斑的破剑,脸上闪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奇之色。
第五章 谁识有缘人[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