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青青,昭阳臀的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到后来,望穿秋水的等待成了不断延续的噩梦。
倏然已是三年,母亲已是年方二十的大姑娘了,不只外祖父心急,连她自己也渐渐模糊了概念:陈覇衔,真的还活着吗?
可是,许多等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没有结果。
结果来的又是那样的出人意料,让人措手不及。
乾和十八年的春天,陈覇衔终于来了,但是,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还带了个牙牙学语的小娃娃。
那小娃娃叫他爹爹。
那个叫他爹爹的小娃娃,就是现在的陈隽熙。
母亲的心松了又揪,揪了又松,松了,又揪……
劫后余生的喜悦渐渐被孤孑一身的清冷和怆然淹没。
那个小娃娃——
她在心底冷笑:想她堂堂大梁公主,萧楯之最宠爱的女儿,世间千千万万博学多才,气度非凡的男人她不要,她偏偏看上了一个一名不文的武夫,而且真的像模像样地筹划起终身,甚至多情人似的巴巴地等了他三年之久,到头来,人家不过是拿她开心罢了。
母亲趴在外祖母崇光太后的怀里,泪水来似潮水汹涌……
外祖母抚揉着她的头,一字一句地不无凄凉地告诉她:“靖雅,你看看这九重宫阙,蛾眉万千,真心喜欢你父皇的有几人?她们还不是每日涂朱施粉,妍态娇艳千方百计地向你父皇邀宠?你是公主,但你首先是个女人。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女人,不是靠着爱情就能生存的。”
后来,母亲便点了提刑按察使洛重迟之子,我的父亲——新科探花洛之秋为她的驸马。
以后发生的事倒是和传闻中的一致了,时已升任参军校尉的陈覇衔与朱雀门外公然跪求婉仪公主为妻。
外祖父爱其胆识过人,召他入宫,一见之下,大是可心,当即定下了这门婚事。
母亲断然拒绝。
陈覇衔是有苦衷的。
他与青兖之战中不幸负伤,伤好以后,归家看望父母,这才发现父母已给他办好了婚事,而且,用不着他劳动,直接就晋升当爹了。他心中自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看着眼前悲悲切切的孀妻弱子,实在不忍心将其逼上绝路。
他试图向母亲解释过,但母亲已不愿再听,说他一个粗莽鄙贱的武夫根本没有资格和她对话,甚至着羽林卫着狠狠揍了他一顿,撵出宫去。
昭明宫的高瓦红墙成了魔障,他再也没有机会和母亲见面了。
第六章 莺残燕杳,飞花片片不是春(6)[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