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铺在芭蕉叶片上,闪烁着清冷的光,星月满天,迟迟不肯褪去,左等右等,总是等不来黎明初开的曙色。
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心中的忐忑和担心不能向任何人诉说,我甚至不敢翻身,生怕弄出动静惊醒了睡梦中的陈隽璺,他这个人,睡梦之中都睁着一只眼睛。躺在床上数着更漏,一声一声,我几乎听得到自己的心火吱啦吱啦燃烧的声音。
窗外风影摇动,室内昏冥黯淡,床头的一盏孤灯结了好大的灯花,烛火惨淡,不安地摇曳,恍恍惚惚地在帐幔下投射出鬼影一般的光芒,混了芭蕉响动飕飕的声音,似是谁的哭泣声。这样的情景相渗,我心中不由得打起了哆嗦,本就不安的心又产生了一丝惶恐和慌乱。
小心翼翼地起身,正要从陈隽璺身上跨过去,就听他带着戏谑的笑意说:“精神这样好?这会儿就要起床,看来,你一点儿也不累。这倒是我的不是的。”他唇齿间的气息猝然逼近,脸上泛着兴奋的红光,“梅儿,要不要阿隽哥哥帮你入睡?”
我不说话,只是把目光钉在他的脸上,冷冷地和他对视。
我已经不愿意同他这种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人多费唇舌。
他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但是,我的心,他永远也别想碰到!
总有一天,我会用他的一腔热血告诉他,我对他的“情意”究竟有多深!
对视良久,他忽而一笑,将自己摔到床榻上。
我终于没有下床,重新躺回到被窝里,茫然盯着窗口的亮光。
四更鼓响不多久,整个帝都都还在沉睡,天边还挂着残月,几点疏星闪着青色的光芒。绿萼蹑手蹑脚走进卧室,轻声唤陈隽璺:“王爷,时间不早了,您该起床上朝了。”
按例,皇帝五日一朝在太初宫太极殿召见文武百官商议朝政,陈覇衔甚是勤勉,几乎每日都要早朝。
陈隽璺离开后,我再睡不下去。
唤绿萼服侍我更衣洗漱,玉蝶则派去准备马车。
柳伯现在还是掌管着睿王府库房的钥匙,不知道是萧舒缳良心发现,没有将他供出来,还是陈隽璺宽宏大量,没有为难他,见他平安无事,我稍稍松了一口气。
柳伯驾车等在凝馨堂的月洞门,见了我,眼圈一红,似是要哭,只别头对着门外的竹林做擤鼻涕状。
玉蝶和绿萼扶我登上马车,柳伯挥动长鞭,银白色的光芒划破淡淡的夜色,直奔栖霞山而去。
第十六章 子规知意,清泪啼血歌长恨(7)[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