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缓缓上升到平流层,盛爻用毯子把自己裹成一个球,然后不那么安稳的睡了过去。
在离开北城天街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施凌,陈尘,林语这些人就像蒸发了一样从她们的生活里消失了。
老头子回来的时候,刚好邦妮也已经痊愈了,陈先生没告诉他诅咒的事情,只是让他把那些材料收好,尸毒虽然相对被控制的很好,却也保不住什么时候就会反噬。
老头子点点头,本来还揪心着,少一样最重要的东西,这回倒是不用了。
本打算看看盛爻,然后就去传说中的那片地方的。
他极其信任盛爻的求生意志,再说世上最强的巫医都汇聚在一处,她应该能被照料的很好。
江南草长莺飞的季节,北城天街送走了两朵野花,铁打的医馆流水的病人,大家都希望能够重逢,却没有人希望她们再一次出现在北城天街二十八号。
事实上,北城天街,再也没一个可供这些人,容身的地方了。
在那不久之后,这间医馆就成为了一片废墟。
连带着,附近三条巷子,和巷子里生长的放风筝的孩子。
北城天街重建之后成了一条挺繁华的商业街,盛爻她们有一次回来,还喝了杯咖啡缅怀当年。
时间把一切带走,物非人非。
嗯,然而这家的咖啡很有施凌健身茶的风格。
江湖传言,医祖施凌一生悬壶济世,晚景却很凄凉。
师兄弟三人一人主药石,一人住灵修,一人,不提也罢。
然而只有施凌活成了医者,斯塔夫叛国,陈尘,不人不鬼。
三人生不同时,年岁不同,死的却很统一。
陈尘失踪三天,施凌毒发身亡,斯塔夫主教却在异乡安然离世。
下一代歪道没人承接,安倱回国做了心理医生,再邦妮最脆弱的时候称为她精神世界的灯塔,此后让林语吃味良久。
说到林语,他在杳无音信无数年之后,出现在南城,拿着燕大医学部的博士学位,做了普通的儿科小大夫。
然后在猫走丢的时候,排了好久的队进了“蝶语”。
抬头却是大变样的邦妮。
只能说冥冥中自有天定,邦妮刚刚有些名气,不用每天算计哪里有客源,来人的背景如何,反而开始盘算着如何处理应接不暇的情况了。
于是她当了一回万恶的资本家,花钱请了个助理。
嗯,资本主义的毒瘤让邦妮深深地尝到了恶果。
下次请人不能只图便宜,先算八字合不合,再算有没有花痴属性,上辈子是不是刘胡兰。
不能因为美色误国,面对敌人的糖衣炮弹,我们要立场坚定,忠于革命!
所以人和人的相遇,都没啥道理。
小时候她因为和“爻爻姐姐”分别,大哭了一场,伤心了很久。
隔了两个月,她们就做了同桌。
老头子把那次的货处理了之后,带着盛爻在东省安顿了下来,给她随便找了个学校塞进去,努力让她像个正常孩子一样生活。
刚好,陈先生和邦妮也在东省。
于是盛爻背着书包走进教室的时候,果然看到了邦妮。
她受草药和灵力滋养长得飞快,又有着过人的知识,看上去,竟只比同班的孩子矮上一些,再没别的分别。
盛爻一直很喜欢水木年华,两个男人把诗唱的十分熨帖,又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干净。
多少人在你生命中来了又回,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盛爻何欢,一生有你。
于是她准备好了各种吐槽和嫌弃,装成不经意的样子走进了“蝶语”。
然而她看到了两个瘫在沙发里人的,极其悠闲地。
他们旁边的小桌子上放着奶茶和椰丝球,还有用来撸猫的干炸小黄鱼,一只肥大的波斯猫慵懒而优雅的抬起爪子逗弄着林语手里的毛线球,邦妮则像个吉普赛贵妇一样,慢慢悠悠的,抬起手抚摸着猫大爷身上的毛。
与其说是吉普赛贵妇,倒不如说是个倒卖手工艺品的。她带了不下三条手指粗的翡翠,七个翠玉镯子,还有琳琳琅琅五六个大大小小的戒指,她自己买来装成神婆的巨型祖母绿尤为显眼。
好在她手上戴的不是盛爻挖出来的东西,否则盛爻的吐槽会更加严重。
“哎呦哟,这是哪家的阿拉伯贵夫人啊,你二位领证了吗就非法同居啊?真主不惩罚你们啊?老娘我在外面拼死拼活,风里来土里去,没事还得跟两三个粽子斗智斗勇,你们倒好啊,日子过得很悠闲啊!下午茶这么齐全,连猫都有小黄鱼。”
她说着话把背扔在地上,整个人窝进沙发里,顺手拽了一条小鱼塞进嘴里,边嚼边含糊不清的说着,“呦,手艺进步了啊,我说你这猫过得比人好,这么肥了啊。”
猫大爷愤怒的抬起爪子,拍掉了盛爻放到他身上的魔爪,这个奴婢真是够了,抢吃的还居然想帮本宫顺毛?
以下犯上,罪不可恕。
邦妮回头白了她一眼,把盒子里甩出来的东西递过去。
“我们发现焦躁并不能解决问题,而且你面前的两个人,曾经是世界上最强的巫医组合的一部分,也就是说,我们多半不是主力,是后备力量。”
“曾经这个词用的让我很不安啊,林语你改行卖肉了?”
盛爻随手把玩着盒子,用的只是很低级的诸葛锁,外力一大,就会自己开裂,显示出里面要送的信息来。
送信的人能保证信送到目的地,而且,并不怕邦妮发现或者信件泄露。
林语摆摆手,表示并不想拉低自己的智商,放弃和盛爻争辩。
邦妮捻起一颗椰丝球放进嘴巴,“曾经呢,是因为我终于达到了我努力那么久的目的,灵力全无了。”
她平静的好像在说,“嗯,今天天气不错,盛爻你来的真快。”
“别闹,柜子里的钱还不是你放的。”
盛爻端起奶茶喝了一口,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笑的笑话,这妮子真是,有空训练厨艺不如去练练演技,拙劣,十分拙劣,这以后要是让男朋友套牢了,可怎么办。
“我没有演,也不会有男朋友。”
“你都能知道我想什么,别闹了。不交男朋友好啊,我养你啊?”
“‘蝶语不赚钱,但是一个月下来和你下一次斗差不多。你又不能下去太多次,出了事害的让我保住你的小命。”邦妮没有理会她星爷式的调戏,晃了晃腿又举起了祖母绿。
“很多不需要灵力的基本法式是可以完成的,大型预言不行,知人识事不可能,要用灵力得外借,你见我什么时候带过这么多首饰?”
盛爻帮她顺了顺毛,弥补了没有撸到猫的遗憾。
低下头,又在她交上看到十二队红宝石嵌银的脚链。
银条不仔细看一定会被错认成碳,盛爻知道,事情大发了。
“嗯,我大致知道了,不就这点破事吗,你是不算过了,安倱没事?”
她把所有担心和疑虑深深埋藏在了一个没人能看到的地方,然后继续做这个团队的主心骨。
“嗯,死不了,但是不快一点可能需要心理医生。”
盛爻跳了起来,“林语,主教大人在哪个教堂安息呢?我去给你俩挖点上古的法器,试试能不能把他老人家叫回来?安倱需要心理医生?开玩乐吧您那。”
盛爻拎起包,说着话往喂猫机里塞满了猫粮,然后一边鄙视着吃货邦妮的没有原则,一边拎起自己的包,拿起车钥匙,再用另一只手点开了淘宝。
林语很庆幸盛爻没有用“你师叔”。
“别愣着啊,咱没那么多行动力,后勤部门也得按人头算。对了咱这次是直接轰到他们老巢吗?要坦克的话咱家鼎就得卖给美国人了啊。”
那个鼎是老头子失踪这么多年里寄回来的东西之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一个西周的东西弄出来的,保存完好,古色古香,不像真的但接受碳十四鉴定。
最绝的是,某最慢的绿皮快递居然收了,还比平时快了不少给送到了地方,让这个基本上要上交的东西以钢筋混凝土的名义,送到了东省。
果然绿皮快递不靠谱,下次求发某通。
“不用卖鼎,我们去挖鼎。”
邦妮从沙发下面抽出一大块翡翠原石,这是一个富婆查完老公出轨特意送给她的,表彰她坚定维护女权的行动。
店里不光是用来骗人的道具,很多东西“活着”,出门之前,必须好好封印。
于是盛爻极为肉痛的见证了一块天级翡翠的灰飞烟灭。
哎呀,真是毫无美感,资本家,资本家。
神壕。
“收了你的吐槽,我现在不关住这些东西,咱再回来基本上南城基本上就是一九年四月的状态。”
“你省着点用行不行,下斗这种事我来就好,何必大张旗鼓,我喊的帮手可得算钱啊。”
盛爻决定肉痛挂在脸上,以免藏得太深心也痛了。
而且,要坚决和资本家作斗争,发扬红色传统。
就是这样的,才不是心疼翡翠的。
妈呀,我的镯子,我的戒指,我的链子,我的~啊~
“盛爻同学,就算我不用,他们也不是你的。”
邦妮过来刮了一下盛爻的鼻子,然后手一挥,利落的用最后一点翡翠剪断了自己的长发。
“从吉普赛女巫到沙宣女郎,只需天级翡翠一点沫,相信我,你和邦女郎,只差一把ak。”盛爻有点被惊艳到了,邦妮少有这种利落的洒脱,她似乎被自己伪装的形象禁锢了太久。
于是法师转职做了枪娘。
“阿卡,谢谢,我们要尊重伟大的苏联设计师。”
她把枪背在身后,身上的长裙变成了西部风的裤装和风衣,鹿皮靴子狠狠的跺着地面。
盛爻本来只是吐槽的,你居然做个头发要花上百万,后来发现装备全系升级,甚至邦妮的眼中又燃起了当年焚世的战火。
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娘kitty猫啊。
“我们如果有足够的钱,倒是真的可以雇一个加强连的佣兵,很不幸,我们很穷。所以我们不能直接杀到这个绑了安倱的人家里去,还要按照这贱人的要求去楼兰给他挖文物,条件艰苦,同志们人手多一点,也是好的。”
大概法术系的职业做久了,转职之后会更大的激发暴力因子,勇斗各路粽子的盛爻看着怒火实质化的邦妮,颓然地觉得自己温顺的像头绵羊。
一转头,看见沙发下放着另一个空盒子,林语已经扛起了一把半米多长七八斤重的青铜砍刀。
老头子可能是他们的背包库,寄这个用的真的是某通。
安倱号称邦妮心中最重要的男人,连盛爻都曾经吃味,然而她和安倱交集不多,已经日日被邦妮洗脑,林语却不一样。
尤其是,如果当年没在遍体鳞伤的时候,在陈皮柜子里找到邦妮的“玄鸟”,他不可能离开北城天街。
肮脏如他,大概早就死了吧,毕竟,连送别都只敢远远的,却听到了没说过话的小女孩,留给他的六个字。
他偷偷拿起那只鸟,放在心脏前面的内兜里,大步走出了门。
“喂喂喂,你们不是后勤部门吗?怎么一个比一个暴力啊
(五)雾笼[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