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方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见到这样诡谲的生物也浑身一哆嗦。
然而受了惊的藤蔓蜘蛛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只是拖着它硕大的蝎子花跑了开去。
邦妮开始左转右腾的奔跑,连带着后面的人火车进山一样蹦跶起来。
“别出声,装作自己不存在。”邦妮小声提醒,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缘由,就听到后面轰隆隆的声音。
林语好奇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默默扯紧了背包绳,把邦妮抗在背上。
“指路!”
柔然迷宫观光团变成了夺路狂奔的难民。
——但是,你能想象被一棵树狂追吗?
准确的说呢,是一颗靠着气根在地上前进,拖着长长的蝎子尾巴,每一颗果实都是猴子脑袋的,发疯的柳树。
“她”的一侧“肩头”,还坐着刚刚那只藤蔓蜘蛛,弱弱的抬起一只前爪,在类似眼睛的位置抹着眼泪。
藤蔓飞扬,朝着前面的人劈砍而下,落地又变成了一条条碗口粗的小蛇。
一边要躲避背后的追赶,一边要在迷宫中寻路,邦妮的指令渐渐从左右前的方向涉及了上下翻墙和钻洞,结果,邦妮一声翻墙喊出来,众人却被疯长的墙拍在了地上。
风声鹤唳,一抹白色的身影从天空中飞过。
邦妮抽出腰间的钩锁,狠狠甩在了疯柳树的肩头,柳树不知道什么部位发出一声咆哮,然后这一串入侵者就被甩飞了起来,砍断了钩锁,众人刚好落在了路过的白鸟身上。
“这鸟不能有问题吧?”盛爻心有余悸。
“我觉得不能吧,不是说这像是米诺斯的迷宫嘛,他们当初不就是飞出去的。”方良坐在白鸟上,颇有些劫后余生的得意。
“这鸟大概是这地方唯一正常的生物了。”老头子低头,地上的各种活物,就好像是把各种动植物放在一起,切碎了砍成块,在胡乱拼接在一起一样。
“玄鸟传音,柔然城既然仿的是地狱,自然会有这种传信的鸟,而且,作为最接近神性和人性的东西,他们应该是唯一不会被用来实验的动物。”邦妮开口解释。
龙三有些疑惑,“你听得到?”
“我感觉得到。看不见听不见的时候,我得到的信息反而更全面。”
玄鸟略过层层叠叠的塔身,稻谷模样的作物之神亲切的依偎在牧草之神的身判,牲畜之神高踞在花朵做成的栏圈之间,元素神倒是极为周正的模样,只是任谁都要虔诚的俯首向着最高位的神跪拜——或者说,是披着国师样貌的最高神。
白鸟并未落地,众人还是借着钩锁荡到了最高一层塔上。
“国师的棺椁之中肯定有了不得的东西,咱们快点,拿了出去。”
邦妮说着话忽然浑身一哆嗦,阴风吹过,夹杂着女子浅唱的声音。
老头子突然紧紧抓住了盛爻的手,反而是盛爻拍了拍他的手。
在后来漫长而短暂的无所事事的日子里,盛爻想着,其实从第一次在岭南听到公主的怪叫开始,他们就已经注定了要和这些东西纠缠到底。
所以当没过多久之后,消失在他们生活里很久的林语再度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盛爻一点都不惊讶。
世事如棋,只是不知,执笔者谁?
但是,当他们拿着从国师棺材里拿出的东西,回到南城的时候,确确实实是过了一段安静的日子的。
甚至没有人意识到,丢失了些许时光。
回去之后,日子就突然平静了下来。
邦妮的大部分灵力还是被封着,店里很多项目难以为继,她又不好真的像个骗子一样,弄些假把式来唬人,只好让翘班良久的安倱过来撑场子。
安倱欣然答应了,医祖一脉向来游历天下,哪里都能停留,哪里的病都可医治。
盛爻彻底在夜行者挂了个虚职,就不接受任何任务了,老头子又一次跑路之后,她就搬来了南城,和邦妮住在一起——这一度让林语暗暗跳脚,然而他阔别正常的生活许久,积攒下来的事情本就很多,又打定了主意要离过往远远地,也就罢了。
只是偶尔,他会打着找安倱做心里咨询的旗号,来晃上一圈,却并不像曾经那样,又上又下的撺掇着邦妮跟他互怼。
两个人相敬如宾,互不搭理。
对此意见最大的反倒是木木,毕竟林语来的时候少了,他的零食和炸鱼就少了很多,猫生少了一大敲诈勒索的乐趣,着实有些索然。
不过等林语彻底从他们的视野里消失之后,所剩下的,也就唯有怀念了。
从柔然拿出来的东西没什么能卖出去的,盛爻只好用自己的积蓄给龙三和方良结了账,鉴于这一次事情实在太过诡异,她还多给了一些,权当是补偿了。
同生共死这么多年,情谊自然是钱不可能抵消的,但是她就是固执的,想让事情变得简单一点,甚至看上去都有些绝情了。
不过,定期的,她还是会去医院给他们送饭,方良的状况时好时坏,清醒与糊涂就在一线之间,生死也是,身体倒是在各种药物的调理之下一日日好转,只是精装的肌肉有些绵软了。
这种时候,躺在床上的还好,遭殃的是在床下陪着的人。
龙三本就瘦,日日提心吊胆的在医院陪着,整个人脱了相一般,眉目更加棱角分明,愈加深邃的眼眶却在眼底浅浅的留下一道阴影,看上去整个人倒是柔和了不少。
他烟抽的更凶了,陈皮薄荷什么都放,却没有一味药能缓解他心中的焦灼。
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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