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嘉悦酒馆,前堂亮灯依旧,柜台旁一个小厮正靠着打盹。
坐落在商客来往众多的沪渝镇酒馆,酒馆每家每夜都会有人在前厅守着,以方便迎接半夜入店或是半夜离店远行的客商。
柜台上的烛火已经摇摇晃晃亮了一个时辰,那小厮也打盹打了近一个时辰。忽然,从酒馆外传来了马叫声,紧接着,便是有人在外面叫喊。
那小厮常年守店,已经对这些声音很是熟悉且敏感了。只见那小厮脑子一顿,一下子便清醒了过来,他赶紧起身,然后跑过去开门。
“爷几位啊?快请快请!”小厮把门一开,便看见近二十个骑马壮汉,而后面还驾了一辆马车。那小厮一看这架势,脸上的倦意顿时不见,笑脸盈盈道。
这可是一单大生意啊。
站在小厮最面前的是一个手拿大刀的壮汉,他没有回小厮的话,便提着大刀进入大堂,然后快速地去把大堂四角转了个遍。
小厮一看客人这举措,只是恭恭敬敬地跟在那壮汉身后,依旧一副笑脸说道:“爷,您放心,本店是镇上最大的一家酒馆了,绝对的卫生,绝对的安全。”
那小厮已经遇到这种神神秘秘且奇奇怪怪的顾客不知道多少次了。像这一类客人要不就是身份神秘,要不就是干着十分神秘又危险的任务,这一类顾客最忌讳别人的打听,别人的跟踪。
壮汉没说话,只是继续观察着酒馆里的情况。
“爷,这是后院,是店里工人的住所,旁边是马棚和杂物棚子。”那小厮见顾客正准备朝后院去,连忙解释道。
壮汉这时终于停住了脚步,他站在过道门口,朝里望了望。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坝,院坝那头是一排排房屋,院坝左侧是马棚,右侧是堆放杂物的棚子。一切看起来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于是,那壮汉便撤了回来,然后点了点头,便出去向主子回禀去了。
小厮跟在壮汉后面,脸上虽是笑容,但心里早就有些不爽了。这些行走江湖的人真真是难伺候,干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真当自己酒馆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啊。要真有人偷袭,他这店里难不成还能变一个机关玄阵出来替他们抵挡不成?
“主子,一切正常。”那壮汉走到一个骑着马脸上有刀疤的须发花白的老年人跟前,弯腰回禀道。
小厮一听,顿时知道这行人的领头人是谁了。只要说服了这白发老人,不就行了?
“爷,您放心便是,本店是镇上最大最好的酒馆,本店经营数十载,从来没有出过问题。爷,你们人多,要是去其他酒馆说不定还住不下呢?”拿小厮继续在白发老年人跟前点头哈腰地说道。
白发老年人见那小厮甚是懂礼,遂点了点头,随后便下马准备入门。紧接着,老年人身后那些手下也跟着从马上翻身下来。
“各位爷,请!”那小厮立马上前将贵客的马牵住,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很快,店里面便有跑堂的出来迎接。
酒馆三楼,沈欣儿跟莫小将还有鹿冲三人一身黑衣坐在桌旁,另外几间屋子,那些暗卫也都整装待发。
未掌灯的屋子里,昏暗不明,只有开着的窗口透进一些月亮的光芒来。
窗子下面正好是整个后院。
“他们来了!”
三人一齐起身,然后走到窗口,看着楼下后院那些牵马前去吃草的人。
突然,一辆马车出现在三人的视线里,之前那些栓好了马的男人们纷纷倒转过来,围在马车四周,一副万般谨慎的作战姿态迎接马车上的人下来。
“出来!”其中一个手拿大刀的,看身形长得五大三粗的男子走到马车前,他撩开帘子,对着马车里的人吼道。他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是语气依旧令人发指。
紧接着,从马车里面先后出来三个人,他们浑身发抖,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样子是被吓得不轻。
楼上,莫小将看着后院里被围着的三人,说道:“沈小姐,是她们吗?”
当莫小将转过头去看沈欣儿时,沈欣儿已经转身回到桌子旁了。
莫小将一看沈欣儿的神态,便知道下面的那三人便是赵家人了。
沈欣儿是因为实在看不下去自己家人遭受这些,而她却不能马上冲下去救他们,心里感到难受责备啊。
嘉悦酒馆大堂,孔愈带着手下的人正在吃饭。忽然,一个身着深蓝色衣服的年轻男子出现在门口,那男子剑眉星目,五官俊俏,身姿挺拔,脚步轻快,行动过处不留一丝灰尘,看样子是个轻功上乘的人。
孔愈一看到那男子最先站了起来,他目光透着惊疑,嘴巴也停止了咀嚼。
其他人看到主子站起来,也纷纷将手放在了一旁的武器上,然后看向那个身着蓝色衣服的男子。
下一刻,那孔愈紧张的神色慢慢消散,双肩也放松了下来,他抬手一挥,示意那些手下不要惊慌,随后便蹬开凳子,走到那男子身旁,之后两人相看一眼,便默默上了楼。
客房门被小厮推开,孔愈和那年轻男子遂进了屋。随后,孔愈的随身手下便默默将房门关上,然后守在门口。
来到屋子内,那孔愈之前凝重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随后便听得他压低着声音说道:“陵玄王子,您怎么一个人跑这来了?”
“孔大人,本王出使贵朝,本就是为了调查欧阳一族下落。如今出行,却遭人追杀,我那些守卫已经半道死得差不多了。这事,该不会是跟大京有关吧!”那叫陵玄王子的男子,一脸的倦色与狼狈,但是说话依旧气势不减。
“哦,王子被追杀了?”孔愈坐在一旁,丝毫没有被陵玄的话唬住,他半眯着眼睛,随即却露出一丝微笑。“王子若觉得这事是皇上所为,您恐怕就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陵玄一听,脸上也露出一个甚是轻松惬意的笑容。看他这般乐观无所谓的反应,倒真不像是被追杀的人。
他轻哼一声,一副甚是骄傲的姿态对着孔愈说道:“如今大京到处都在传童子关将士得疫病的消息,我想大京皇帝此刻正巴不得我回京吧!”
本来其水国达奚陵玄王子奉召出使大京,仅仅是因为欧阳一族尚有势力在世,两国只是合力铲除当年没有铲除的顽根罢了。陵玄来京不久,他的父王就书信一封,告知他东戎国王已向其水示好,让其水国不要趟这趟浑水。他本是抱着不管不顾的态度来的,如今边关告急,东戎军队有随时进攻童子关的可能,这下子大京皇帝开始急了。
“原来他是在这里积累的自信啊。”孔愈看着陵玄那骄傲的气势,心里不由得冷笑。
孔愈当然知道陵玄话中的意思。谁都清楚大京皇帝能够找的盟国,最有可能成的就是军力在周边国家算强大的其水国。其水国跟大京曾有着友好关系,无论与情与理,其水都是最容易派兵支援的国家。
可是如今其水的王子在大京遭遇刺客,这便会对两国的联盟造成极大的阻碍。
“既然王子已经猜到追杀您的不是朝廷中人,那王子是想让我做什么呢?”那孔愈一边焦急地跺着脚,一边思索着,反问道。
“我看孔大人的那些手下,武功高强,个个机灵,可比我的人厉害多了,我想向大人借几个人用用。”陵玄抬眸,看了一眼孔愈,随即说道。
“不行,此次我有任务在身,手下的人更是一个不能少。”那孔愈立马冰冷回绝道。
“任务?孔大人的任务当真是比我这一国王子还要重要吗?”
那孔愈一听陵玄的话,顿时语塞。是的,其水国王子不能在大京出事,可是他的任务是带赵家人回去,他的职责是听从大京皇帝的命令。他这一路计划,手底下的每一个人都不能派出去。
于是思索了片刻,孔愈回道:“陵玄王子,您要是觉得追杀您的那些人太厉害,您可以与我一道回京,在路上,我一定誓死保护您的安全。”
“孔大人是认为我贪生怕死吗?哼!要不是你们大京办事不利索干净,还留下了欧阳后人,那些人又怎么发展还形成两国的威胁,我又何必来大京调查这些事?又怎么遇到一群莫名其妙的要追杀我的人。”陵玄冷语道。
孔愈这下子却不再反驳了,他一下子回想起当初奉先皇命令前去寻找欧阳家族的事情。其实,那个时候他已经追查到临滨村了,当他知道村子上那隐姓埋名过着简单生活的是欧阳老国王时,他便没有想去杀人的欲望了,而他在调查之后,他发现欧阳老国王已经没有精力也没有实力再去报仇,这时的孔愈竟有些心软想要放过欧阳一家。
想他孔愈跟在先皇身边,替先皇除掉的都是一些奸佞贼子、黑衣刺客,这会子皇帝却派他去绝欧阳一族的后,他的良心始终过意不去。可是如果他什么都不做的话,他就没办法带着手下的人回京交差。那天晚上,他带着手下冒充劫匪血洗了欧阳全家,却依旧心生怜悯之心,放过了已经没有任何武功并且嫁到临滨村成了农妇的欧阳兰。
至此,他便再也没有进行更深入的调查了,毕竟这种断人子孙的事能够少干就少干吧!
这件事是他跟两代皇上之间的秘密,也是孔愈心里深藏的秘密,再怎么他都违背了皇上的旨意。后来,先皇驾崩,顾灳当了皇帝,他便辞官回乡了。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上京皇宫,他以为他可以带着自己内心这份不安稳到坟堆子里去。没想到过了二十年,欧阳家族的踪迹又出现在世上,而且还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他因为当初的没能斩草除根再次被皇帝唤了出来。
他良心不安,可是他也是皇帝的臣子,他不得不听命于皇帝的命令。为此,他还是来了临滨村。当他来临滨村,他才知道赵家其实已经跟欧阳兰没什么关系了,可是赵鸿武依旧是沈欣儿的生父,皇帝要尽可能地多抓些把柄在手里,
第一百二十二章 伺机[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