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了。李定衍以为她不舒服，亲自开车送她回家，临走还一直犹豫，问她是不是去看医生比较好。方雨再三安抚，说她自己只是累了，所以没有心情再呆下去。
回家之后，方雨扔下手袋，拿着手机就给母亲打了通电话。她这里是半夜十二点，估计国内刚好是第二天的白天中午。母亲那边似乎也有点忙，电话里噪音很响。
“妈，你在那边干什么呀？”
方母在那边回答：“刚去了趟医院，现在还在车子里呢。”
方雨一颗心都吊到喉咙口，“去医院做什么？是不是复查出了问题？”
“不是我。”方母感叹道：“是顾江晖”
“他？他怎么了？”
“医生说他心脏功能衰竭，肝功能，肾功能都不行了，情况已经其实一开始医生就说他已经脑死亡，醒过来的机会几乎不存在，可是顾家人怎么忍心就让他这么去了？现在又出了这样的情况，无论如何是没有希望了，再等下去也只是让他和家里人一起折磨下去，还不如早点结束他的痛苦。今天早晨，江城过来把他大哥的呼吸器拿了，家里人也一起过来帮忙办手续。”
方雨一字一句地听着，咬着指甲轻轻地问：“江城他还好吗？”
方母说得都有些哽咽，“哎！怎么会好？他们是两兄弟，可是还要他亲自可是难过又能怎样？一家子的人都在哭，他父母都没敢过来，他就是咬着牙也要撑着。你没看见，他送江晖去的时候，手都在抖”
方母又说了好些，方雨都没有在意去听，结束之后慢慢地挂上了电话。还未等反应得过来，她已经拨通了他的手机。
隔了整整一个海洋的电话，几乎等了五秒钟才开始拨到了那一边，嘟嘟地在响。方雨不知自己是怎样的心情，拿着电话的手紧紧地握着，心跳与忙音的节奏一样急促。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那边没有人接，留言录音自动响起，是系统统一的录音，平平板板地说道：“您找的人不在，请留言。”
然后便“哔”的一声，一片沉默。
方雨一下子就慌了，她这通电话打得匆忙唐突，她甚至都没有准备好该说什么，便在话筒这边尴尬地沉默着。半晌，才轻轻地问：“江城”
她仰起头来，满脸都是冰凉如水的月光，甚至有点迷蒙的悲伤。
“江城，你好不好？”
方雨顿了顿，闭上眼睛想着他总是那样低低淡淡的眼眸，在她耳边厮摩的时候总是会吻着她的颈子，喃喃地对她说他想她。想到这里，方雨几乎说不出话来，艰难得难以呼吸，只能又说：“我听说你大哥的事情了。江城，你要是心里难过就说出来，别一个人闷在心里。再怎么难过也千万别开快车，也别去喝酒，喝酒伤身体。你给我打个电话好不好？我就在这边等，夜里也没有关系。我想听听你的声音，我想”
她还想说什么，录音却已经到了时间，生生地切断了她未说出的话。那一瞬间，方雨只觉得心里空空荡荡，本来已经准备妥协的感情，无数即将说出口的念想，一下子狠狠地被拉回现实。她苦笑着，只有轻轻地扣下了电话。
方雨坐在窗边等了很久，等得都睡着了。夜里很冷，她抓了条毯子把自己裹起来，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她睡得不沉，每隔一阵子就会醒过来去看手机，间隔地大概做了些模糊的梦，再闭上眼睛已经想不起来刚才梦里的情景。凌晨时分，她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窗棱上的一层白雾。城市灰蓝色的天空里透着清冷的晨曦，从高楼万丈只见狭小的空隙折射出来，一缕一缕的薄光，浅淡而静谧。
顾江城一直没有给她打电话。
后来过了很长时间，方雨才去想，也许那通没有人说话的电话只是哪个人不小心打错了线，又或许顾江城根本不需要她的安慰，早已经继续他自己的生活。
无论如何，这浓稠的夜，心伤的事，她只当自己一时的莽撞，最后也就忘却了。
41.第 41 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