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姑娘,温家温如玉求见。”
那声音带着男性特有的磁性与毫不做作的雅致礼仪,叫人听了便如沐春风,心生好感。
绮罗本来六神无主,听了这声音,听了这声音主人的身份,一阵狂喜几近癫狂,连傅千明本来还躲在房间里的事都抛之脑后,喜气盈盈地去开门了。
温不算大姓,但大凡姓温,都与温家老字号有所关系。
姓温的公子当然就有很多位了。但最有名的,无非是温家活字号的温润公子和小字号的如玉公子。
只不过温润公子的名,是花名。
而如玉公子的名,是雅名。
温润公子会和晨香姑娘月下幽会,也会做如姬的入幕之宾;他今天去了暖楼醉卧红粉,明天有可能在晨香阁笑搂知已。
如玉公子,虽然偶尔也流连烟花之地,但只是和姑娘们喝喝酒谈谈心,从来不曾逾礼。
温润公子可以称任何红粉为知己,却不曾为任何女子沉迷。
如玉公子至情至性,亡妻三年也不曾另娶。
温家两位公子就像无数姑娘心中的梦,美丽,却不真实。
因为温润公子虽然温柔,却未曾真正把人放在心里。
如玉公子待人亲切,却不能亲近。
不论那些女子多么国色天香,还是才艺惊心。
对于绮罗这样看惯了大户奢华,也经历了潦倒窘迫的女子来说,温润公子是那么花心不能相信;而如玉公子虽然亡妻已逝,却也是遥远不切实际。
所以乍听温家公子求见时,她只是欣喜,并没多做考虑。
而现在听到是那梦中的男子彬彬有礼的声音,心里便有个声音在狂叫:是温家公子!是温家温如玉公子!
如玉公子,在门外!他在叫我!他要见我!
如玉公子妻子已病逝,如玉公子还未曾另娶!
我也许可以,我是不是,我或者可能……
绮罗的狂喜冲淡了对傅千明的顾忌,几乎是颤抖着的打开了门。
千明在暗处看得直皱眉。
这样的花痴德行,也许还用不着谈风月、论雅情,估计就会露馅了吧?这温家的公子,当真就这么吃香?
一想起温润那家伙居然也非常受欢迎,竟然也是相当有名的“温家公子”,千明就不得不感叹,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道理,原来古今皆同。
这如玉公子,到底又有多么了不起?
千明正乱七八糟的想着,如玉公子已跨了进来。
千明只觉得周围一暗。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门口的那人吸引了去。
这里是飞凤轩。是将要成为红牌的绮罗姑娘的闰房。
那人站在门外,嘴角带着浅浅的弧线,朝面前的绮罗姑娘轻轻笑着。
果然是温文儒雅,俊逸之才。
可是,只是……
那眉,那眼……
千明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墨书!
是墨书的脸!
可是,又不是墨书。
墨书年纪没有这么大,墨书没有这样淡定从容的气质,墨书没有这样清雅如竹的神韵,墨书……已经死了。
墨书。
一年前,那样柔软又痛苦的存在。
千明白着脸,咬紧了嘴唇,捂住胸口。
绮罗脸涨得通红,看着眼前的如玉公子,心里有个声音不停的对自己说:冷静、冷静!你不是没有见过大世面的人!
可纵是再努力克制自己,纵是再冷静的剖析目前的情景,绮罗还是激动得不能自抑,连上茶也战战兢兢,缕缕茶水配合着她的呼吸,时断时续,看得桌前的如玉公子失笑不已。
“绮罗姑娘……”温如玉一开口,绮罗竟是一个哆嗦,手持的茶壶再也拿不住,眼看就要落到如玉公子身上。
却只见温如玉伸手一搭一扶,便将那茶壶端稳扶正,然后不知怎样一反手,茶水刚好上满,不多不少。
绮罗差点把茶水洒在如玉公子身上,本来吓得白了一张脸,此时再见到温如玉的身手,脸又向下垮了一分。只看着那双正放下茶壶的手发怔。
“绮罗姑娘不用害怕,在下前来,不过是仰慕姑娘的才情……”温如玉再度开口,声音仍是不疾不缓,分外温柔。“姑娘一歌一舞,叫在下印象深刻。”
绮罗抬头,看着对面的温如玉,似乎还没有真正回过神来,只好配合着说了两句“公子过奖……”声音嘶哑,竟完全没有了唱歌时魅力。
“懒云窝,醒时诗酒醉时歌。瑶琴不理抛书卧,无梦南柯。姑娘这词,倒是有点意思……”
绮罗听着温如玉的声音,迷迷糊糊。
这声音魅力非常,竟让她脑子也有些迟钝,觉得这如玉公子无论说什么都非常动听,无论他要做什么,自己都应该会服从。
然后,似乎一个极遥远,却又极清晰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轻问,“《懒云窝》那词,可是绮罗姑娘所作?”
“不,那是……!!”
绮罗一个激灵,猛然回过了神站了起来,捂住自己的嘴巴,看着面前悠悠哉哉的如玉公子,“我不是……”
“不是什么?绮罗姑娘?”温如玉似根本没听到她前面说的话一般,仍是浅笑着看她。
只是无论怎么看,都觉得那淡淡的笑容全是疏离,那英俊的眉眼,全是冷清。
如玉公子,公子如玉。
原来性情,也是如玉般冰冷,不近人情。
然后,只听得窗边一个清清朗朗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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