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撼天堡”的“飞云堂”堂上,有一席酒菜,精致雕刻着龙翔凤舞的红色大理石桌是如此之大,使得原已坐上七个人的位置,只不过占了圆桌沿的三分之一不及。
居首席的人年逾花甲,神威八面,白髯如戟,却脸黄若土,笑起来震得桌上杯碟碰登碰登地作响,正是身罹重病的“撼天堡”堡主“大猛龙”黄天星。
本来相随黄天星的高手还有邝无极、尤疾、姚一江、游敬堂、言之甲、李开山、鲁万乘这些人,但全在魔姑那一役中牺牲了,只剩下一位总管“椎心刺”叶朱颜,不到五尺高的身材,但浑身肌肉结实间直似纯铁打造的弹丸。他也在席上,只居末座。
在黄天星右侧的是追命;其余便是殷乘风,下来是霍银仙与蓝元山,以及周白宇,周白宇和黄天星身边都空了一个位子,留给白欣如和黄天星的夫人白花花,至于殷乘风身侧,也空了一个位置给永远不会来的人。
除了他们之外,黄天星还请了六扇门高手敖近铁及其夫人居悦穗,市井豪侠元无物及其夫人休春水、名门世家江瘦语及其妹子江爱天,丐帮分舵主司徒不及其夫人梁红石,文武秀才奚九娘及其姊姊奚采桑,包括“仙子女侠”白欣如也在来的路上。
——来的都是名捕侠士,黄天星为了这几件大案,也是花了些江湖心思。
追命他们现在坐在大堂上,就正在等这十一人来。
“怎么他们还不来?”黄天星一向脾气不好,等了半天,有些心烦。
“堡主多虑了,”撼天堡主管叶朱颜忙道:“凭敖近铁敖捕头、奚九娘奚秀才、元无物元大侠、江瘦语江公子、司徒不司徒舵主、还有六位女侠,江湖上,谁能挑得起这十一人来着?”
这十一个人,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江湖上惹得起他们的人确实不多,在幽州一带,除了“四大家”,大概没有谁挑得起这些人。
黄天星哈哈笑道:“我倒不担心,担心的是周世侄,他那如花似玉的白姑娘,可不能有丝毫闪失啊。”
黄天星这个玩笑显然开得甚不是时候。殷乘风的眼睛骤抬,射出白剑一般的锐芒。周白宇却急忙把眼光收了回来,他本来的视线正绕过蓝元山的蓝袍,凝在霍银仙乌亮发色底下的悒郁上。
追命忽然问道:“黄堡主,黄夫人呢?”
黄夫人当然不姓黄,她的全名叫白花花。
白花花并不是黄天星的原配夫人,只是黄天星中年丧偶,直至晚年,才奈不住英雄晚景的寂寞,讨了个她这么一个继室。
白花花在武林中,可说全无名声,武功也毫无根基可言,但在青楼女子中却是有名洁身自爱的艳妓。
正因为如此,她嫁给黄天星后,甚少出来见人,和黄天星交好的江湖人士,也很少有认识她的。
此时听追命问起,黄天星咧嘴一笑,又拍着后脑勺子苦笑道:“她?她呀,最近身体不好,卧病在床,能不能下来陪大伙儿,也要待会儿才知晓。”
追命道:“玉体欠安,那就不必劳扰了,凶徒已取了九个无辜女子性命,堡主要小心照顾是好。”
“我当然晓得。”
正有一搭没有搭地说着,追命他们等的几个侠士和几位侠女一前一后,终于来了。只是,人却不齐。
敖近铁、奚九娘、元无物、江瘦语、司徒不为了比试轻功,是从飞云堂屋顶飘下来的。
受邀的六位侠女奚采桑、梁红石、休春水、江爱天、居悦穗和白欣如之中,居然缺了司徒不的妻子梁红石。
“……司徒夫人?”
几件大案在前,在座的侠士都有些惊惶,倒是几位侠女中年纪最长的奚采桑笑道,“梁妹子没有事,来的途中受了点风寒,正在途中客栈休息一阵,稍后便来。”
追命尤不放心,正待再说,却看司徒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想到几件案子的被害者皆是有财有貌的侠女,想来丐帮分舵夫人应该不在此列,便微叹了口气坐定了,便听得黄天星道,“……我那口子来了。”
一个穿素衣的女子缓缓而来。
她脸罩轻纱,敢情是因为身体羸弱之故,隔着轻纱还觉得透人的白,并不是很瘦,却总给人一种清淡孤零的感觉。
确是黄天星的继室白花花。
白花花是被两个婢女搀扶着下来的。
铁手看着她们,觉得眼皮微跳。
“人都到了,老头子我就说几句。这次请大家来……”黄天星扶着白花花坐下,准备开始谈正事,却听那刚刚到的侠女奚采桑打断道,“黄堡主不用客套了,我们已知道是什么事,而且,我们也已查到了凶手的线索。”
众人皆惊。正待询问,却是奚采桑的弟弟奚九娘开的口,“你们那个‘七姑组织,倒是比我们还要厉害。”
奚九娘显然有点不信奚采桑。
奚采桑白了他一眼,剩下的话却是问追命的:“三爷,我有一事请教。”
追命正色道:“不敢,请说。”
奚采桑粗声问:“段柔青、岑燕若、冷迷菊,殷丽情、于素冬、尤菊剑、顾秋暖的七宗命案,照迹象看来,都是先奸后杀再洗劫,是不是?”
追命道:“是。”
奚采桑又问:“只有谢红殿谢捕头是被杀未受辱,伍彩云被辱杀而未被洗劫,是不是?”
追命想了一想,答:“是。”
奚采桑再问:“这九宗案件中,只有谢红殿一宗中,留下了一点线索,就是她曾受一个女子相约,赶到翁家口客栈去会面,是不是呢?”
追命点头道:“我已在衙里纪录档卷里,查到报讯那是谁了。”
这句话一出,奚九娘、敖近铁、江瘦语、司徒不、元无物、叶朱颜等都禁不住交头接耳喁喁细语起来。
“不是我们比你们厉害,是你们谁都没有追命三爷细心罢了。”奚采桑这时才粗着嗓子回答刚才奚九娘的揶揄,“我们已查到了那凶手是谁,想必追命三爷也是清楚的,只是他不好说,只得由我们来说了。”
追命微微皱了皱眉。
奚采桑继续道:“谢红殿临死前,留下了另外的线索。”
“……那是一个‘雨字。”
“那个雨字……指的就是凶手。”
奚采桑凌厉的双眼盯着桌上某人,然后一字一句地道:“那个凶手,指的就是她!”
奚采桑手指所向,的确是她。
“她”是小霍,霍银仙。、
白欣如像一朵春光里的小白花出现之后,周白宇竭力想集中在她的身上,可是不成功。
霍银仙一直垂着忧悒的发瀑,偶尔抬头,眼光的对触,黑白分明的眸子,犹如白日恋上深情的夜晚,那轻电似的震栗,令周白宇无法自己。
……那天晚上,天地间尽是雨的敲访,他们在客栈里仿佛轻舟在怒海里。他的唇印在她忧愁的眼上,她的□□配合着他的呼吸……
周白宇在此际想到这些,因强烈的可耻而想拔剑自刎。却又不能停止这如饮鸩止渴般的回忆与念想。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霍银仙惊惶失色的红唇,抬起的眼眸有着受挫与受惊。
——他没听清楚奚采桑说的什么。
休春水接下奚采桑的话,冷峻地接着说,“霍银仙——蓝夫人——约了谢红殿到翁家口,趁她不备,用她拿手的怀剑刺死了谢红殿。”
举座皆愕然。
“胡说!”霍银仙苍白的颤抖着唇:“我没有杀死谢红殿。”
休春水马上问:“那你为什么约谢红殿在翁家口客栈会面?!这一点,你该不会否认吧?”
霍银仙沉默了一阵,再度颤声道:“……我是见过谢姊姊……但之后,我便立即走了。”
“你是翻窗走的?”
“……是。”
“为什么要翻窗走?因为你不想让人看见!”奚采桑怒道,“你杀了谢红殿后,所以翻窗而走!谢红殿临死之‘雨字,便是你姓氏‘霍的上半个字!”
“不是!”霍银仙哑着声音,“我翻窗而走,只是因为……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找过谢姊姊……我是……我是求助于她的。”
“嘿,”奚采桑冷笑,“你求助于她什么?”
“我,”霍银仙用力咬着下唇,“我不能告诉你。”
“好一些秘密,”奚采桑笑起来,返过头来问在场的人,“为什么我们不能也分享这个秘密?”
“也不一定……”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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