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走了,又如何逃得过锦衣卫的追捕?他心中气闷,大手猛地一拍桌子,朝着那边已经吓傻了的小厮大声道:“快去给爷取上好酒来!钱少不了你的!”
那小厮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垂头丧气的人竟然就是那位就连襁褓中的婴儿听到名字都立刻止住哭声的“九千岁”。小厮愣了愣,又连忙从后头搬上了好几坛酒。“不知道几位爷是什么口味,这里的好酒都在这里了。”
李朝钦也不管,只是随手打开一坛酒,倒了一碗给魏忠贤,又倒一碗给自己。“来!义父!”
魏忠贤接过酒,喝了一口,却只觉得这酒辛辣苦涩,他从未喝过像今日一般难喝的酒。他恍恍惚惚地想着,似乎就是当初年少时,输光了几乎所有钱以后剩下的那几文钱买来的,也比今儿个的好喝。
可是即使如此,他依然是将这碗酒全部喝了下去。
酒水冰凉地通过喉咙下了肚,冰凉一片,并未能暖胃。
就在此时,外厢却忽然响起了一阵歌声:
“听初更,鼓正敲,心儿懊恼。
想当初,开夜宴,何等奢豪。
进羊羔,斟美酒,笙歌聒噪。
如今寂廖荒店里,只好醉村醪。
又怕酒淡愁浓也,怎把愁肠扫?”
魏忠贤和李朝钦都停下了动作,只是凝神继续听着。
“二更时,辗转愁,梦儿难就。
想当初,睡牙床,锦绣衾绸。
如今芦为帷,土为坑,寒风入牖。
壁穿寒月冷,檐浅夜蛩愁。
可怜满枕凄凉也,重起绕房走。”
整个驿站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听得到那幽幽歌声和门外凄厉一般哭嚎着的风声。
“夜将中,鼓咚咚,更锣三下。
梦才成,又惊觉,无限嗟呀。
想当初,势顷朝,谁人不敬?
九卿称晚辈,宰相为私衙。
如今势去时衰也,零落如飘草。”
魏忠贤忍不住开了口,问道:“这是谁在唱?”李朝钦朝着小厮使了个颜色,小厮会意,连忙道:“回爷的话,是个姓白的书生,是这儿的秀才。来了好几日了,天天晚上都在这里唱。”
魏忠贤点点头,心中猜测着,估计又是自己的一个不知名的冤家。
“城楼上,敲四鼓,星移斗转。
思量起,当日里,蟒玉朝天。
如今别龙楼,辞凤阁,凄凄孤馆。
鸡声茅店里,月影草桥烟。
真个目断长途也,一望一回远。”
魏忠贤将酒碗放下,脑海中却又不由得回想起了当初先帝薨逝的那个夜晚。那个夜晚,他若是动了手,又怎会陷入如此被动的机会?即使不成,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坐以待毙。
半晌,他才憋住一句,老泪却已纵横:“……是呈秀误我呀……”
第十一章 门前迟行迹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