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旁边那被灰尘覆盖的家具，眼中也是一层灰蒙蒙的朦胧。
两人无言，宁雨橙知道，今天司轩雲回来的目的，不仅仅是要看家这么简单。她静静的呆在他的身后，不去打扰对方深沉的思绪。
“我有跟你说过那花圃的故事吗？”
不知过了多久，司轩雲突然开口，伸手指了指那边的绿意盎然。
“没。”思索了一会，宁雨橙很配合的摇了摇头。
现在让对方说一些话，或许心里面会好一点吧。
“有的时候，妈总是埋怨我爸，说他对待这些植物都对比他的老婆好上数倍，而我爸却说我妈小心眼，好几次两人都差点吵起来。”
像是在讲故事一样，司轩雲的声音淡淡的，好像在故事书上的剧本，但是那字里行间夹杂着的复杂情绪，却又那么强烈。
“有的时候我妈一生气便扬言要把那花圃里面的花都给拔了，我爸听得眼急，怕我妈说到做到，愣是在花圃蹲了好几个晚上防着我妈，夜里风大又感了冒，我妈心疼这才没有动手。”
似是他也对这件事感到了无奈，又笑又气。
“直到有一天，我妈又因为这些话花生闷气跑出去了，我爸没有去追，但我看得出他脸上的着急，但是却又是那样的执拗，以为我睡着了，背着我偷偷跑到花圃边蹲着，一个人自言自语道……我听见他说……”
明明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可是为什么每次当他看到这家父亲手筑起的花圃时，那日发生的事情却仍旧是历历在目呢？
他微微昂首，那微长的刘海掩住了那闪动着亮光的眸子，声音悠扬，好似是沉浸在过去一样，变得沙哑，沙哑得带着让人听着鼻酸的悲伤。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希望你们能代替我，好好照顾我家那个爱吃醋又长不大的婆娘，花朵开得再娇艳些，她看得心情便也好些，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哈，谁能想到，真的会一语成箴呢？
真是个笨蛋啊，明明最爱的人就在身边，却一次次的惹人生气，还拜托这不会讲话的植物帮忙，真的是……
明明他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眼眶还烫得让他有些呼吸困难。
手上突然传来一道轻柔但坚定的力道，他知道那是谁。
也只有她，他才会在她的面前展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真好呢在自己悲伤难过的时候，身边还能有这样的人陪着自己。
“我听过我爸说过，他第一次见到我妈的时候，那时我妈还是个小姑娘，扎着两个麻花辫站在油菜花地里，那些黄色的油菜花，衬得她飞扬的白色裙角很美。”
顿了顿，司轩雲的声音便再次响起，那声线的沙哑似是减淡了几分。
宁雨橙则只是默默的听着，听着对方讲着那些她并不知道的过往。
看着自己曾经为港湾的温暖的家变成物是人非，她也很是唏嘘。
“所有从那个时候起，他就认为跟这个小女孩最配的便是花，各种花。而我妈嘴上说着嫌弃，但是每次看到我爸满头汗水的在花圃中干活的时候，脸上笑得真得是要开花一样。”
眼前的画面好似是回到了过去般，司轩雲说着说着，便又随着那画面中笑意盈盈的女子弯了弯嘴角。
“‘陌上花开，缓缓归，吗？”
没由来的，宁雨橙的脑袋里面便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那人站在花田边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流连花海不愿回去，便只能写下这宠爱至极的词句。
往日，她只记得司轩雲的父亲对他的母亲凶巴巴的并不好，看来还是她太年轻没看透罢了。
“我想我妈后来没有继续阻止我爸种花，兴许是那迟钝的神经通了，便也帮着我爸收拾那些花，甚至是后来我爸查出了癌症动也动不了的时候……”
他渐渐长大了，却也有些东西在渐渐失去。这是成长的代价，却又那么无情。
“小时候我真的恨极了这些破坏他们夫妻感情的花，想要拿着铲子毁掉它们，但是都被我妈阻止了，当时我想不通，她不是也很讨厌这些跟她抢爸爸的东西吗，为什么要阻止我？”
想到那时年幼的他举着比他还高的铲子要去搞破坏的滑稽样子，司轩雲便不由得是轻笑一声，那刘海因为脸部肌肉的运动而朝着两边撇去。
那双终于露出来的眼睛，早已是因为强行而固执的忍耐，而布满了猩红狰狞的血丝。
第220章 故地重游[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