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意识到了一点:
“中计了!”
东岸,鹭山城所在的地方,燃起了熊熊大火。
紧接着,许多义龙方面的士兵,竟然从东岸掩杀过来,与大桑城的义龙军形成了合围之势。道三军左右受敌,后无退路,只得仓忙应战,可失掉了开始了那势不可挡的士气之后,道三方面,又怎么是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义龙军的对手呢?
突然,长良川以东,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是斋藤义龙!
道三起初根本不相信,可是定睛一看,如此庞大的身躯,全美浓除了他斋藤义龙还有谁呢?这么说,先前从大桑城出来的那个,根本就是一个冒牌的替代品罢了!
道三不由得一阵苦笑,想不到,自己千算万算,反而被别人将计就计,一招调虎离山,把他的老窝给一锅端了。
道三望着河岸对面鹭山城的焰火,以及那直破云天的浓烟,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这座城是他武士生涯的。在这里,他第一次拜见了原来的主君土岐赖艺,然后靠着自己的计谋,将赖艺一步步地变为一个只会贪玩享乐、沉溺于酒色的废人,也是在这座城将他废黜并驱逐,最终自己登上国主之位,退位后,自己又居住此城。
可以说,斋藤道三的窃国传奇,始于斯,亦止于斯。
就如这滔滔烈火一般,因为发现火,才把人类带离了原始和愚昧,创造属于人类的文明,但,又不知道有多少的人类文明,是毁于一场又一场的大火之中。
生与死,存与亡,轮回不止。
胜负已分,目前的战局,就算是神仙也无力回天。
“传令下去,吩咐众军士,准备决一死战了!”
一道绝望而又无奈的命令。
“殿下切不可放弃,待会趁着乱战时分,我们分头突围,待回到明智城,再图东山再起啊!”
如此时刻,明智光安还在苦劝,不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报!”
一骑传令兵冲了过来。
“启禀主公,尾张的织田信长,发兵了!”
“当前位置在哪?”
虽然觉得没有什么大意义,但信长的驰援,还是让他精神一振:
还好这女婿没有看走眼。
“报,刚刚渡过木曾川不久,信长让我告诉大人,让您再坚持一会,援兵马上就到。”
“他带了多少人马?”
“估计有3000人的样子。”
“胡闹!这几乎是南尾张可以征集到的全部兵员了,怎可如此草率?要知道,义龙这小子,十有早就预先在他行进的路上设下伏兵,就等着他来了。”
说到这,道三倒有些气愤了。
“取纸笔来!”
侍卫在案板上铺上了纸页,用镇尺压好,道三提笔辄写:
吾之斋藤道三,幼为京都妙觉寺一小僧耳。初入世,为商,贩油以自存,至今已历四十又三年矣。虽身处贫瘠,仍不忘功业。视天下战乱纷纷,征伐不止,王教不行,礼乐不古。虽苟得自安,而位卑未敢忘忧国之语,岂止书生之言?
古有仲升投笔从戎,经略西域,保后汉之兴盛百余年。余虽不才,不敢自比于古之贤德,亦图效之,乃有投壶从戎之举。弃故业,入美浓,择庸主,千般心计,万般谋略,叱咤风云,弃逐故主,终成霸业。此间种种辛苦,实难与他人言。世人皆言我乃残忍无度、阴险狡诈之徒,实则皆为无知无识无智之士也。亦如世人皆言贤婿为无德无才、匮乏平庸之人,也皆尽为无知无识无智之士也!
由吾观之,汝乃经世之大才!敢为先人所不敢为,敢破旧人所不敢破,不拘于世之陈规陋俗,不介于世之卑鄙之言,特立独行,除旧破新,古之成大事者,当如是也!
贤婿今年二十又二,恰如初生之朝阳,老夫今年六十又三,正是风烛已残年。年老昏聩,终至宫闱之祸,虽悔不当初,亦晚矣!愿贤婿秉承遗愿,发愤向前,君临天下,在汝之身!
此役,战局至此,救无可救,敌众我寡,望贤婿速速领兵退去,义龙狡邪,必设伏于路间。吾已抱必死之念,今日所求,只为一事,即是将美浓一国赠与于你。
浓州之地,大尾州四倍余,河流纵横,沃野千里,人口繁密,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也!而尾州乃四战之地,无险可守,八面受敌,地狭人稀,难以借此以成霸业。占美浓,西可进京都,控天子,挟将军,尽占名义之便,东可拒关东之诸侯上洛,大业可成!
望贤婿速速领兵退去!后可持本信入主美浓,吾之遗愿,由此可成,而三十年后之日本,则尽为织田氏之天下!
“来,把我的大印取来!”
说罢,取印盖玺,“斋藤入道之印”几个大字方方正正的印在了信纸之上,并交给了身边的信使。
这是一封遗书兼让国状。
“一定要将这封信亲手交于织田信长之手!”
第十二章 《长良血战昏天日 呕心泣血令让国 》[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