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爸爸也傻眼了。
敢情儿大城市的老婆生了孩子，也还是属于大城市，哪怕她生在乡下，长在乡下，命运却属于大城市。
夏爸爸无力地垂下了头。
“那要多少钱呀？”
这下好了，一通治疗下来，命保住了，可是夏只高中的生活费，也弹尽粮绝了。
李老师心里反倒平衡了。
这下，夏只和李恬都要勤工俭学，倒也公平。
可是夏爸爸终归心疼女儿，临行前死活要亲自给女儿收拾一下行李，背着李老师，偷偷从鞋垫下和帽子夹缝里，拿出来八百块钱塞进夏只的行李包。
剩下的日子，就要靠她自己了！
关上房间门，夏爸爸抽着烟，两行老泪流了下来。
几年前，自己没能耐，留不住老婆。
几年后，自己还是没能耐，养不起女儿。
大城市真的就和自己那么格格不入吗？
夏只半夜睡不着，蹑手蹑脚去了外屋，想要再检查一下自己的行李，一开门，看见掩面抽泣的夏爸爸，吓了一跳。
窗沿下的父亲看起来瘦而佝偻，身体一抖一抖。
“爸……”
夏爸爸又羞又恼，赶紧抹了一把眼泪，清了清烟嗓。
“死女娃，怎么还不碎觉！明天不要赶客车了呀！”
夏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转身想要回去睡觉，却被夏爸爸叫住了。
“要四碎不着……给爸爸点袋烟吧！”
“哎！”
女孩甜甜地笑了，乖巧地帮夏爸爸点烟，又搬了个板凳，坐在夏爸爸的脚边。
夏爸爸不解。
“爸，这样看您总是特别高大，我就特别有安全感。”
夏爸爸的眼眶又湿润了，但这次却是笑着的。
他粗糙而宽大的手掌抚摸着夏只的头，很多话，欲言又止。
“如果大城市好，就留在那里，别回了。”
“为什么？”
夏爸爸看着窗外明亮的星空，仿佛回忆着过往的事情。
“曾经，你妈和我嗦过，大层四的星空都比乡下的美。我嘴上辩驳，心里却明白，我不服，却没有能力给她大城市的星空。”
这是夏妈妈离开以来，夏爸爸第一次提起他们的故事。
夏只拄着下巴，呆呆地问。
“爸爸，您爱妈妈吗？”
夏爸爸呵呵地笑着，笑得羞涩而沉溺。一点儿不像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倒是像一个血气方刚的伙子。
他反问夏只。
“你还记得妈妈吗？她美吗？”
夏只兴奋地点了点头。
“美呀！妈妈就好像天上的仙女一样，最喜欢妈妈了！”
夏爸爸满意地看着夏只，长舒一口气。
“爸爸年轻时候又啥又彪，做过很多错四，也做过很多后悔的四情。但是，这辈子，我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爱上了你妈妈。”
爸爸一脸说了好几个错字，但夏只一点儿想笑话爸爸的意识都没有，反而眼眶发红。
虽然，他没有留住她的心，也没有留住她的人，但是，他曾经拥有过她一段时间，在生命里，就够了。
第三章 说走就走[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