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离嫁过去还早呢,就学人家说话!”玉兰舟狂拍大腿,恨铁不成钢。“太子妃娘娘,我可是你亲哥啊!”
“所以哥哥打算怎么做?”
玉簟秋长得像林氏,玉兰舟长得像那棺材爹,皱起眉来威武严肃,倒还真有几分武将风采。“后天婉妃娘娘要在紫云殿办茶话会,宴请了许多达官贵人,玉家也在列,到时候我会在宴会上求陛下下旨。”
“会不会太冒险了?”
“太子殿下说的没错,人生难得有梦想。”玉兰舟目视林氏房间的方向,俯身三拜。“忠孝难两全,儿子不孝,想追逐心中所想,蹉跎岁月,懦夫之举。”
光阴似箭,十二岁的玉兰舟如今已加冠晋将,统领北祁军,护大祁一方安稳,只是那年国公府后院花园下的夜晚,也随着似箭的光阴嗖地一声,淡没眉间。
玉兰舟前脚刚回国公府换衣,受了现任主母假惺惺的嘘寒问暖,后脚便急匆匆地踏入皇宫大门,迫不及待想见一见如今贵为皇后的亲妹妹。
玉兰舟其实有好多话想对玉簟秋说,比如北祁外大漠的黄沙和雪,比如燕人吹奏的奇特乐器,比如好不容易找来打算作为新婚贺礼送给玉簟秋的汗血宝马,比如一句好妹妹,嫁入皇宫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的关切话。
但是金碧辉煌的秀鸾殿和玉簟秋头上那顶华美无双的凤冠让他闭了嘴,望着坐在面前凤袍加身雍容华贵的绝色女子,玉兰舟很难将八年前那个穿着乳白色睡袍嚷着要喝青梅酒的小姑娘与她重叠。
玉兰舟挣扎了一小会儿,还是单膝下跪,朝那绝色女子行了大礼,“末将……参见皇后娘娘。”
头戴凤冠的绝代佳人吃惊地望着他,神色复杂。“哥哥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坐下。”
玉兰舟委婉谢绝了玉簟秋的搀扶,自己站起身。“皇后娘娘刚刚嫁入皇宫,末将原本还担心娘娘移居皇宫会很不习惯,听其他朝臣说陛下待娘娘极好,如此一来,末将也就放心了。”
“你我之间,那么官方做什么?”玉簟秋胸口隐隐作痛,闻见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不禁问道,“哥哥,你有没有受伤?”
“娘娘不用担心,一点皮肉小伤罢了,末将无事。”为了防止被玉簟秋看出伤口,玉兰舟特地换了件黑衣服,没想到她的鼻子还是一如既往地灵敏。
玉簟秋让芳菲拿来金创药膏,摆在桌前,“这些是上好的药膏,治疗刀伤效果极佳,哥哥,我来帮你上药。”
玉兰舟再次婉言谢绝,“末将真的无事,不敢劳烦皇后娘娘,药膏末将带回去自己上就行了。”
“哥哥,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阿秋。一口一个皇后娘娘,生疏。”
“从前娘娘在玉府,现在娘娘在皇宫。”玉兰舟笑得大大咧咧,“末将现在可是真的不敢再欺负皇后娘娘了。”
玉簟秋接不上话,只能捧着装了金创药膏的瓷瓶尬笑,差点笑出眼泪。
她的哥哥高大了不少,也黑了不少。玉簟秋应该为他感到开心才是,他已实现了梦想,成功做了将军,做了祁国的大英雄。
往事如烟,每个人都会长大,青葱岁月,不复从前。
“哥哥,你还记得吗?八年前那晚我躺在你怀里,你说有朝一日要带我去趟漠北。”
玉兰舟坚定地摇头,“儿时的玩笑话罢了,等娘娘真正去了漠北,才会发觉即墨的好。漠北干旱缺水,那里没有河也没有草,只有干涸的大地,漫天的黄沙和燕人的号角声。皇后娘娘金枝玉叶,怎么能去那样恶劣的地方?”
“可是你说过……”
“皇后娘娘,就算末将想带您去,陛下也绝不会同意的。”玉兰舟唇角微张,露出一小排洁白的牙,“军中战事吃紧,没能及时参加娘娘的婚宴,追悔莫及,娘娘恕罪,末将现在就补上贺礼,请娘娘跟末将来。”
玉簟秋本想与玉兰舟并排走,可玉兰舟执拗地要求走在她后面,苦劝无果,只能作罢。
“马厩?”
玉兰舟进了马厩,牵出一匹枣红色的幼马。“它是一匹纯种汗血马,末将从燕人那儿抢来的,找人看过了,说是一匹百年难得的良驹。娘娘儿时一直想学骑马,末将惭愧,出征四年,一直未能抽空好好教娘娘骑术,现在看来是无机会了,献马一匹,愿娘娘如愿以偿,一生自由洒脱。”
一生自由洒脱,进了这皇宫,哪里还会有洒脱。
他都记得,记得有关他妹妹的一切,记得她说过的话,记得她的梦想。
玉簟秋很想告诉他,这几年她过得有多委屈,被人欺负的有多惨,才会选择在大婚前一夜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她看见玉兰舟沧桑消瘦的脸庞,看见他尽力想要掩盖住的伤疤,看见他微皱的眉宇,于是千万委屈化为一句“无碍。”
无碍,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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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浓于水[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