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是夏家大少爷夏冀晨的私宅。
顾朝枝洗漱完毕走出厢房,夏府已经点上了灯笼,长廊两侧的灯笼略显陈旧,样式更像是稚童的作品,暖黄色的光影在长廊上微微晃动。
“表小姐,表小姐?”
顾朝枝这才回过神来,“南叔,我们走吧”
来到正厅门前,顾朝枝远远地看着厅内的夏冀晨,那个明明看起来像一介书生,却可以从当年的绝杀场中生还的人;那个明明富可敌国,却喜欢缩居一隅的人;那个明明远离朝堂,却仍可让千里之外起风云的人。
“昭儿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进来”那个光风霁月的男子,此刻嘴角噬着宠溺的笑意,正在向朝枝招手。
顾朝枝释然一笑,拎起裙摆,向厅内走去。于她而言,他只是夏冀晨,那个给她编灯笼,陪伴她长大,一直维护她的表哥,如此,就够了。
“表哥,你可知道詹北顾司空”
夏冀晨给朝枝倒茶的手顿了一下,接着拿起自己的杯子,边倒边说。
“顾司空全名顾方权,是当年大将军顾……顾将军的堂兄。三年前被提拔为司空,有两个嫡系子女。四年前,将一个外室接进了府作姨娘,带着一个庶子名叫顾旌”夏冀晨放下茶壶,看了顾朝枝一眼,漫不经心地说:“其嫡女顾婳三日前被人劫走,至今下落不明”
顾朝枝沉默地听着,听到这忽然眼皮微掀,语气中带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嘲讽,“她去哪了?”
夏冀晨静静地看着顾朝枝,看得顾朝枝抬起了头。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朝枝眼中沉静如水。半晌,才听到他波澜不惊的声音。
“她不在岐夏了。”
“表哥你知道了”
“是你做的?”
“不是。”
“好,我信你”夏冀晨站起来,从手中的折扇中抽出了一根细银棒,转身递给顾朝枝。
“把它嵌在簪子里,这里面是空心的,可以装些东西给你防身用。”
顾朝枝接过细银棒,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表哥不问我这四年去了哪里,不阻止我去京都?”
夏冀晨轻笑了一声,“你终究会去京都的,我拦不住你,也不会拦你。至于你去了何处……”夏冀晨说到这忽然不说了。他向外走去,“南叔”
“将我前几日叫你收拾的包袱送到昭儿房间去。”
“表哥……”
“昭儿明天就启程吧”
顾朝枝一愣,看着他的背,内心五味杂陈,“若我们已经知道将要面对的人生,我们是否还会选择存在?然而我们无可避免地生于此生,所以与其一生活在梦魇中,为何不听从己心。”说完便盈盈地行了一礼,艰难地转身离去。
突然,顾朝枝背后传来一句话,“昭儿,含之不会怪你的。”
顾朝枝闻言既惊讶又疑惑,转身欲询问,却只看到夏冀晨消失在拐角处。
回去的路上,顾朝枝忽然感觉到冷,心中压抑迷茫,痛苦怨恨难以宣泄,昔年的血染满门午夜梦回,往往令顾朝枝夜不成眠。此去詹北,就注定舍弃了所有,风雷晴暖,叶落秋来,都只能孤身踏过,天地苍茫就唯此一人禹禹独行了……
3.锦城故人[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