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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融冰[1/2页]

玄犬 渡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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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汗涔涔顺着顾玄苍白的脸滑下,又在他瘦削的下巴汇成透明液滴,点点落在他被汗浸湿的黑袍上。
      他现在不热,甚至可以说是冷,但是冷汗却止不住分毫。浑身上下都是叫人发狂的痛感,他却未曾喊出声,只是愈发用力咬紧牙关,使自己的痛苦尽量不流露出来。
      他神志在剧痛中消磨,未见某一刻他腕间仍未止住的血滴在玉台上后,玉台有一阵竟微微透出白光,四周扭曲繁密的花纹似乎也在浮动,无端诡异。
      顾玄就这般死死熬着,硬是熬了近半日,萧长风的体温才渐渐回升,肤色也不再透着之前的苍白,转为正常的颜色。浑身发冷到颤抖不止的顾玄,竟觉得萧长风的体温都有些灼手。
      他颤着手将萧长风放平在玉台上,又将一旁的衣袍盖在萧长风身上,这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灰白甚至透着死气的面上才稍稍有些活意。
      看着萧长风的脸出神了好一会,顾玄才瑟缩起身子,蜷成一团,他现在又冷又困,痛感倒是慢慢消散了,可那股刺骨的寒意仍旧死死包围着他。
      本想贪懒就这般睡去,可到底顾玄仍放不下心,强撑着自己一步步走到门前,其间甚至还摔倒在地了一次,地板阴冷,质地硬而粗糙,顾玄的手掌被蹭掉了一大块皮,可他实在感受不到痛了。
      终于顾玄还是到了门前,按下暗关,石门发出喀喀声,缓缓开启。
      巡视四周,顾玄眼神虽有些模糊,但不难发觉沈莲歌不在外室。
      他心中疑惑,却挪不动双脚。
      勉强站立的他终于撑不住,发颤的腿一抖,就这样又倒在了地上,险些用脸着地破相了。
      现在顾玄的五感似乎都在调皮,一个二个玩起捉迷藏,偶尔失灵,偶尔清明。方才摔得他眼前发黑,本就沉重的眼皮更加沉了。
      他嘶哑着嗓子唤了一声“沈姨”,没人应他,身下冰冷的气息倒是愈发放肆,顺着他的骨骸爬满全身,本就冷得发抖的顾玄更加冷了,有一瞬间他以为他在雪地中,全身都被看不到的厚重雪块严严实实压住了,叫他动弹不得。
      顾玄知道自己不能睡,不能休息,可现在他找不出一个办法让自己保持清明,甚至是残留一丝意识。如若平时他大可以割自己一刀,让痛感警醒他。可现在他没力气再割自己一刀了,说得更难受些,他就算割了,现在也未必感受得到那份疼痛,毕竟方才掌心磨的血肉模糊,现在他仍是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顾玄甚至有些害怕,方才给萧长风运功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不是消失了,而是他感受不到了。
      若是叫外人看了顾玄现在的模样,定是要被吓到。顾玄蜷曲着身子,三伏天末的时节还没转凉,却冷得发颤。他左腕有一道深深的壑,只用布条草草包扎,现在已经露出半边伤口,看起来赫人可怖。血洇湿了布条,又顺着他泛白的指尖滑落。
      顾玄未察觉到自己的口鼻间都被自己的血灌满,有些甚至都从唇角与鼻尖逸出,大滴大滴同他的冷汗混合然后掉落,在青灰色的地砖上砸出密密麻麻的血花。
      那些诡异的腥甜,他只觉得是他的错觉,约莫是唇齿间残留着沈莲歌给他的糖的余甘。
      ……
      待顾玄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了自己的殿中,身上盖了厚重的棉被,手旁甚至还有一个暖手的汤婆子。
      挣扎片刻后,顾玄艰难的坐立起来。左手腕间与掌心传来绵密的刺痛,顾玄不由得轻轻皱了皱眉。
      此刻,他一头鸦羽般柔软顺滑的发随意披散在白净的里衣上,神色茫然,几日未曾进食,本就瘦削的面庞又消瘦了些,面色也说不上好,一副憔悴模样,叫旁人看了生出些怜意。
      可到底天下无人会怜他,若是知晓他般若教左护法这个名头,旁人不往他身上刺几刀都是万幸。
      即使盖了许多棉被,即使手旁还有个暖暖的汤婆子,即使还未入秋,顾玄仍浑身冰冷,好在他还能勉强感受到痛感,心中生出一丝苦涩的欣慰。
      顾玄抬手翻来覆去看,时不时眨眨眼,像是那堆缠在他手上的白麻纱布有什么奇怪吸引力。
      他房中有股淡淡的草药气息,夹杂了山间草木的清新。
      心中忽的冒出的酸麻,顾玄只觉得眼眶酸涩。熟悉的冷涩味道,正是萧长风身上常带的气息。他将视线转向一侧,床榻的木桌上果然置了一盏新添的盆景。
      如果顾玄未想错,这盏盆景应同萧长风寝殿的相似,虽说不知是萧长风还是谁送来他房中的。
      一观盆景,其实平淡无奇,不过是类似松枝般的小植物,可它独特之处在于培育它根茎的并非土壤,而是沈莲歌调的香。
      虽说是香植出的草木,却鲜活胜地野的草木,在瓷质六方小盏中随性放肆的生长着。
      顾玄不知的是这香到并非只用于熏染室中各处。萧长风一向浅眠,沈莲歌便调了这么一副香予他,可萧长风忘性大,向来不知如何好好照顾自己,沈莲歌无奈之下想出这么个法子;好在近年来,萧长风不再和沈莲歌抱怨浅眠,愈发嗜睡了。
      盯着盆栽看了许久,顾玄索性抬手将盆栽拿过来抱在怀中,鼻息间充斥着那股令人安神的气息,好似他疲惫的魂灵得到了休逸。
      就这般的姿势坐了许久,顾玄甚至有些困倦,眼皮沉重,手间抱着盆景的气力却不减半分。
      兴许这次顾玄真的累坏了,迷迷糊糊他又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的恍惚,顾玄似是听到房门被谁推开的声音,又有谁唤了他一声,他睁不开眼,含糊应了一声。那人走到顾玄身边,低头又沉声唤了一句“顾玄”。
      难得顾玄十余年少有的生出丝叛逆,他“唔”了一声将身子蜷得更紧了。
      好在那人看出顾玄嫌他烦人,叨扰了顾玄好梦,轻叹一声,又说了些什么,掰开顾玄的手,把盆栽放回桌上,又把顾玄按回榻,拉了被子盖上。
      虽是半睡半醒,顾玄朦胧感到那人在他榻边坐了半晌,才轻轻推门离开。
      兴许是盆景的安神香顾玄闻得太久,那人离他如此近,气息却同香融洽吻合一般,叫人查不出破绽,好似将气息匿在了香中。
      在萧长风踏门而入的时候,沈莲歌被吓了一跳,手上配药的动作为之一顿。
      她揉了揉被自己抓得杂乱不堪的发顶,含着不悦开口:“教主大人,我说过很多次,进门之前先敲门啊!”
      萧长风没有因为沈莲歌的抱怨影响到一丝一毫,自顾自在沈莲歌房中的桌旁坐下,只手撑着下巴看沈莲歌那脸不满的表情,唇角轻扬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沈莲歌不禁汗颜,扭过头小声道了句“小王八蛋就知道欺负我”,不再搭理萧长风。
      尔后很久都无人开口,一片诡异的寂静弥漫在室中。
      手下的事忙完后,沈莲歌终于有了片余的空闲,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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