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到敢于直面他的任何人头上,譬如被点了名的谢安与王坦之;但只要过了新亭这道关口,心境稍微平复的大司马立刻就会想明白:同时对付三大世家差不多就等同于向全天下的世家大族一齐宣战了,倒不如暂时放过业已老朽的王彪之,先拿相对少壮的反桓中坚谢安与王坦之开刀,或许以后的事情会进行得更顺当些。
桓党对崇德太后的这记花招略略有些不满,但也无话可说,一来谢安与王坦之已经被扔了出来,目的达成了大半,总不能太过分罢?二来则是因为褚蒜子的话语毫无破绽,令他们无瑕可击——这次出迎,使者代表的乃是皇家,谢安与王坦之都是侍中,掌的正是内廷,由他们担任使者再合适不过;官居尚书左仆射的王彪之却是外廷之首,让他做皇室代表未免于礼不合。
王彪之霍然睁开了双目,正碰着谢安朝他看过来,两人四目相交,一齐笑了一笑。大伙儿都是旷达之人,这当口没什么好客气的,能保留一分反桓的元气便保留一分,没理由矫情,更没理由白白送死!
只一个简简单单的眼神交流,两人便迅速领会了崇德太后的心思,继而各自做出了相应的动作。
先是谢安一拉身边愣愣出神的王坦之,朝着太后与皇帝一拜到底,口称:“臣谢安(王坦之)领旨!”说完闪过一边。
半晌之后,王彪之面色大变,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双手合一,死死捂住右下腹部,口中更是“嗬嗬”叫痛起来。
几个与王彪之交好的朝臣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他扶住,有人喊道:“哎呀不好!王仆射这是得了肠痈之症啊!”
崇德太后不失时机的露出关切之色,开口道:“王仆射年纪大了,骤得如此烈症,还不将他速速送回府中,好生休养?”
段随应声而出:“遵旨!”早有昌隆兄弟上前,一左一右夹住王彪之,快步退出殿去。可以想见,老王得了这场“急病”,总得在家中躺上个十天半月,最少明天是去不得新亭了。
建康宫内的喧哗终于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谢安全无睡意,眼瞅着百官一一走出宫外,渐渐只剩下寥寥数人,抬眼看时,王坦之定定站在那里,头脸上不断冒出冷汗来,惊惧之色溢于言表。不想这王文度平日里看着咋咋呼呼,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真正事到临头,居然吓了个屁滚尿流。
谢安觉着有些好笑,上前一拍王坦之,说道:“走罢!明日还要起早呢。”
王坦之吃吃道:“安石兄,现下我大感不适,怕是难赴明日新亭之行。。。”
谢安摇了摇头,突然提高了嗓音,厉声道:“文度!太后懿旨已下,事到如今,去,大不了一死;不去,必死无疑,更遗祸族中!”
王坦之颓然垂头,谢安又一把抓住他的手,正色说了一句,声音低沉,却如贯耳惊雷:
“晋祚存亡,决于此行!”
第五十九章 出迎[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