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桓温这么好虚名的人,一向自视为天下之雄,如今一朝被谢安点破,不由得老脸讪讪。不过他也自气度不凡,片刻之后脸色便恢复了自然,突然间一笑莞尔:“安石说话果然犀利!哈哈,我也是迫不得已罢了!”随口搪塞了一句,下令撤去大帐之后的铁卫。
说到底,桓温终究是世家出身,又为名声所累,少了几分武人的痞气,故而屡受掣肘。谢安等人也是瞧准了他这个弱点才敢发难,要不然王谢再是算计,恐怕也无济于事。
桓温这么一笑,场中形势顿时为之一缓,谢安与王坦之随即也落了座。
“干戈”撤去,“玉帛”即来。“啪啪”两响,桓温抬手拍掌,早有铁卫送入数坛美酒来,开了封,香气四溢,扑鼻而来。不得不说,这帮铁卫够能干的,不但带来了大帐,居然还有美酒。
桓温笑道:“昔日与安石共事时,常常悠然遐想,谈古论今,何其快活!今日重逢,来!且满饮此盏!”端起酒盏朝着谢安一晃,大口喝下。
谢安曾在桓温手底下任大将军司马,不谈公怨的话,两人私谊并不差,又互相敬慕,也算是一对老朋友了。谢安听桓温这么说,也不由想起往事,心底感慨之余,当即举盏回敬,说道:“为大司马寿!”咕嘟一口喝完。
余人有样学样,纷纷向着桓温举杯敬酒,桓温也不推拒,酒到杯干,场中气氛更显“和谐”。
正当大伙儿觉得桓温越来越“面目可亲”的时候,桓大司马突然把酒盏“砰”的砸在了几上,虎着脸道:“段随去了哪里?”今日百官云集,桓温一一接见,从头到尾可都没见到段随这厮。
大伙儿吓了一跳,面色复又发青:大司马这是要追究段随的罪过么?想来也是,王谢素来与大司马不睦,倒也罢了,段随却是出身西府,如今竟恶了恩主,却叫大司马如何能忍?说来也怪,大司马这里不过来了五百铁卫,那段随掌着五千骁骑,却吓得做了缩头乌龟。。。
自然还是谢安挺身而出:“禁军赴京口剿灭残匪,如今建康空虚,便由段将军所部骁骑军担了守备京畿的重任。段将军是个仔细人,事事亲力亲为,怕是一时脱不开身,故此未曾前来新亭。”
“胡闹!诸军各有其位,何时轮到骁骑军入驻内廷?”
“大司马明鉴,段将军万万不敢僭越。一如大司马当初安排,平日里骁骑军逡巡建康四围,可不曾擅入宫城一步。”
哦?段随果然这般乖巧?你等会这般老实?桓温这般想着,嘴里面却不置可否,过了半晌,冷声道:“唤他来见我!”
大伙儿又是一惊:大司马果然是霸气无双,可未免有些急躁了罢?当此时,身边只区区五百人耳,想那段随与帐下骁骑军皆是虎狼一般的胡人,若是迫得急了,天知道会惹出什么祸事来。可别要刀兵一起,连我等也遭了无妄之灾。
谢安微微一笑,拱手道:“遵大司马令,段随须臾即来!”出帐唤过一名候在外面的侍从,交待了几句,那人便上马往建康方向去了。
不像其他官员,谢安看来并无慌乱,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样,可若是有心人仔细观察,当可看出这位“泰山崩于眼前而不乱”的大名士,此刻拢在袖中的双手正微微发颤,只是被他努力压制住了,不甚明显罢了。
第六十一章 鸿门[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