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过,一个个醉醺醺地走出了大帐。这等景象着实稀奇,休说此刻正当国丧期间,照理绝不容官员饮酒作乐,便放在平日里,这些三品高官也绝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放浪至斯。然则这是桓温设下的酒局,天下间又有何人敢对之闲言碎语?
最后走出来的正是谢安与桓温两人,仿佛一对老友,互相搀扶着出了大帐,步履踉跄,左摇右晃。帐外天高地远,凉风袭面,吹得桓温打了个冷颤,失笑道:“老了老了,竟当不住区区一阵清风。”转眼看到帐边犹自侍立的段随,心中一动:无论如何,这段随与骁骑军是不能留在建康了,一俟毛安之率部回转,自当下令将之调往他处。。。
也是酒喝多了些,桓温忍不住打了个酒嗝,酒气上涌,脑子里便有些断片,当下停了脚步,在那里努力眨巴起昏昏欲沉的双眼来。边上的段随不敢斜视,依旧直挺挺竖在那里,仿如一截木桩子。
这景象落在业已走远了的高官们眼里,便是桓温怒目圆睁,死死盯住了段随,而段随则昂然不惧,挺立如山。大伙儿吓了一跳:方才不还好好的么?大司马如何又与段随掐上了?
今日这新亭会可谓跌宕起伏,一忽儿剑拔弩张,一忽儿又风和日丽。一惊一咋间,早把众位达官贵人的小心肝拨弄得颤颤悠悠,好容易被美酒泡得踏实了一些,此刻却又提到了嗓子眼上。
便在这时,烟尘大起,数骑自建康方向狂奔而来。观马上骑士的甲饰,当属王谢留在宫中的内卫无疑,然而一个个甲盔不整,流血带伤,竟然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不待众人问话,马上骑士先自大声喊了起来:“大事不好!海西公(即废帝司马奕)回来了!他带兵自广莫门冲入了宫城,正在四处杀人!”声音发颤,显然大是惊惶。
众人大吃一惊:什么?海西公带兵跑来建康杀人?莫不是蓄谋想要复辟?这还得了?
谢安也是面色数变,厉声喝道:“休要慌张!你等好好说话,究竟出了何事?”
骑士们翻身下马,皆跪在地上答话。然而惊慌之余,他等说话结结巴巴的,叽叽喳喳了一通,大伙儿就压根没弄清眼下宫中的形势,只知道内卫不敌贼兵势众,如今被迫退守在云龙门之内,形势万分危急!
大伙儿哗然,云龙门已是内廷最后一道关口,若是叫贼兵破门而入,不论皇帝、太后乃至宫中诸人,只怕无一能够幸免,事情确实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了!
谢安转头看向段随,正要发话,突然心念一动,又转过头来朝着桓温拱了拱手,说道:“宫中乱起,情势紧急,万事全凭大司马做主!”
谢安的第一反应是叫段随立刻组织骁骑军入宫平叛,可随即意识到这么做很可能犯了桓温的大忌,故而转向桓温求助。
桓温本已昏昏欲睡,这时候却一下清醒过来,心里寻思:嘿嘿,算你谢安石识相,不曾擅自调动骁骑军入宫!转念又想:若真是海西公造反,怕是早有预谋,贼兵来的必然不少,也不知我这五百铁卫挡不挡得住。况且眼下事情急了,而新亭到建康宫不下二十里,真要等到这五百步兵赶去,只怕贼兵早已杀掉了太后与新君,控制了宫城,到那时就不好办了。。。
桓温心底其实并不太在意太后与新君的死活,可若是让叛军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作乱成功,那他的脸就丢大了!何况海西公正是由他亲手废黜,若是让海西公成了事,还不知要给他闹出多少祸事来。权衡再三,桓温到底让了步:“着段随速回丹阳郡城,率骁骑军入宫平叛!”
“遵大司马令!”段随大声领命,跳上马一阵风去了。
第六十三章 浩浩[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