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大乱,长安城人心浮动。诸族互斥,城中诛慕容一族之语不绝于耳。
未央宫里,大秦天王苻坚形单影孤,独自徘徊。若有人近前,当可听到他喃喃自语:“凤凰儿也反了。。。孤待他情深意重,宠幸过于宗室,他怎会这样无情?这世间,就没一个真心人么?”
“怎会这样?怎会这样。。。”苻坚自语不歇,渐渐双目变得赤红,神情也见恍惚。。。忽然他暴雷似地狂叫起来:“鲜卑白虏,个个都是忘恩负义之徒,气死孤家也!来人!将慕容暐提来见孤!”
半个时辰之后,前燕国君慕容暐跪倒殿中,面色煞白,瑟瑟发抖。
苻坚雷霆怒吼:“想当初,孤应天伐燕,功成,尔等皆为阶下囚耳。然则孤待尔等甚厚,阖族俱得上将、大夫。奈何王师小败,便猖悖若此?慕容垂祸乱关东,泓、冲又兵向京畿。慕容一族,可谓人面兽心,亏得孤家以国士待汝!”顿了顿,“啪”的将一封书信掷在慕容暐头上,叫道:“慕容泓书信在此,要迎汝东归。汝若欲去,孤家这便放汝走,更给盘缠路资!”
慕容暐急红了眼,不停痛哭谢罪,头磕得咚咚作响,乃至额头鲜血长流。
如此良久,苻坚终于叹了口气,道:“罢了,《书经》云,‘父子兄弟,无相及也,此事与你无干,全是垂、泓、冲三人之过。孤家信你忠诚,你且回去,致书三人,要他等罢兵回返长安,则前罪皆恕。”
慕容暐忙不迭点头答应,磕辞而去。
苻坚遥望慕容暐远去的背影,愣愣出神。他觉得胸壑难平,兀自愤愤,喘气都比平时粗许多,难受得不成。
便在这时,有一道倩影在苻坚眼前浮起,竟叫他霎那间沉静下来。下一刻,苻坚咧嘴一笑:“说起来,真是太久没去慕容修容宫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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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新兴侯府。
慕容暐失魂落魄自未央宫而回,也不与家人仆从言语,独自钻进了书厅。可足浑氏亲自过来探望,也叫他随口敷衍几句,“撵”了回去。
慕容暐发了一会儿呆,又叹了半天气,终于提起笔来。。。依稀可以看见,起手几个字是:“书予吾弟泓”。
这封书信费时好久。。。将将写完时,慕容暐忽然抽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嘴巴,掷笔一边,然后将已写好的书信揉成一团,更狠命撕扯,直至那书信化成了片片碎纸,他犹未解气,将之投入火盆,一把火燃了个干净!
接下来,慕容暐呆坐厅中,一忽儿哭,一忽儿笑,俄尔跃起,撒泼似地砸坏不知多少笔墨纸砚、瓶瓶罐罐。。。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容暐端坐案前,正襟冠,再次提起了笔。一笔一划,极认真地书写。开头一句,依然是:“书予吾弟泓”。
“吾弟欲奉我还,我心甚慰。然则,我已是笼中之人,断无生还之理。当初我无力保全社稷,实乃燕室罪人,不值得你等牵挂。秦国气数已尽,必不能持久。吾弟当以社稷为大,努力兴复大燕国祚。汝可以吴王为相国;中山王为太宰、领大司马;汝自为大将军、领司徒,承吾制、
第一百二十章 长安[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