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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密议[2/2页]

权丞 安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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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把话说深了:“至于张维……嘿嘿,县城寻人托一衙役押班足够了,四乡则巡检最得力,托我虽能办事,却平添一道手,人家岂会不知?只是他小少爷的事只是面皮上着急,真正最要紧的,是催比道观田地的出租钱谷,自然寻到我刑房来。”
      对于地主来说,催租绝对是大事。
      周七笑道:“果然难。我认识几个代收租谷的,各个抱怨租户刁滑。寻常都爱装穷说苦,先少交几斗,待你再四去催,方肯勉强添些,这般求爷告娘,到底总要少个两升,才遂了愿。更有一等混账的,将米里洒水或盐卤压秤,若只用斗量,就熬一锅粥汤,和上些糠,拌入米里……”
      嫌弃周七说话没重点,王喜摇头道:“这些花样,谁敢对天师府用?不过是再四交不出来的,我这边出县里移文,或锁拿或震慑而已。”
      不管是本县三清山的道观产业,或者贵溪直属天师府的那些免税田,收上来的米粮不税不赋,请县衙帮忙,自然是天大的人情。
      见周七低头思索,多半还琢磨着怎么寻访走失的小公子,王喜悠然喝酒吃菜,款款提点道:“张维看管的道观产业中,颇多苎麻地。言语间,颇恨乡下农妇蠢笨,只会剥洗些粗麻,将就编麻绳织渔网,最多织些粗蚊帐、寻常纻布,纵使收来纻布,也再卖不上价钱。”
      周七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笑问道:“莫非张十七爷想学南直隶苏州、松江之法,也办个麻布工坊?……虽说工坊在本县还是个新鲜事,却都知晓——比如那山底村顾家,族长的大儿便在浙江金华府工坊,刚刚倒闭了回来。”
      王喜见周七眼界开阔脑子也灵活,点头淡淡道:“张维却不肯听任乡下愚妇胡乱糟践麻丝,先搜罗些熟手织女,在工坊里给工钱听用。”
      周七赶紧陪笑道:“说道这绩麻织布,不是外甥说嘴,我心心念念想典买的村妇顾二姐,实在是好手。今日她抱来县城卖的一匹纻布,果真是轻如蝉翼、薄如宣纸、平如水镜,比人说的甚么分宜入贡生纻布、两广花綀、浏阳夏布,都并不差。店里收价便给了五钱银……我看多了农妇卖纻布,只觉得这顾二姐手艺不寻常。”
      天下苎麻品种区别有限,纻布的价钱却天差地别,其中关窍,当然在织工。
      王喜略一思索,点头道:“若你想典那村妇,不为看中颜色好,只想着一儿半女,又用她手艺,倒真是好事。”
      叹口气,周七苦着脸道:“这事……只怕多半不成了。”
      王喜皱眉:“这话怎讲?”
      如今有松江那边发财的例子摆着,谁不知道工坊一开,银钱如流水进来?
      见姨父惦记工坊事宜,竟隐约有出手帮忙的意思,周七强按捺喜意,小心解释道:“那顾二姐是回宗的寡妇,亲父年轻时在北地跑运粮船,力气不行了还乡,再没甚么要紧的。只她有个才12、3岁的弟弟,在宗族办的社学里念书,天上掉下运气来,竟考过了府试……”
      王喜顿时变了脸色:“胡闹!读书人家,你也敢妄想?……再说,我朝最重神童,顾桐这种并无名师、村社里胡乱学了文章,竟然能考出童生的,只怕是个神童,前程一片锦绣,再招惹不得。”
      周七赶紧起身拱手斟酒,连声表白“我哪里敢胡来”,等王喜怒色好些,才絮絮解释:“若那童生好端端去考秀才,我哪里敢想典他家的人?这里面有个缘故:这顾桐的社学先生私下里曾叹气,说顾桐记心出众、文采平平,府试过了是侥幸,院试难如登天。话不密传出来,小童自然不忿。那年顾桐去考院试竟落榜,一口气憋住,竟上吊了……虽说救下来,也伤了脑力,浑浑噩噩如同三岁稚童,已是废人。”
      听到这里,王喜纳闷,问道:“这个人既然废了,你为何叹气这事不成?”
      周七疑惑道:“人傻了一年多,前阵子顾桐偶染风寒,命悬一线。没料想竟又活转来,今日随我航船来县里,竟重新开口说话,倒也事理明白。我只怕……”
      王喜又想了想,难割舍张维织麻行那注看得见的财源,只正色道:“县尊总要维护读书人的脸面,万万不可闹出动静来——若那顾二姐自己肯嫁你,却是好事一桩。”
      这是个明确的建议——决不能闹出丑闻来,会影响知县的心情。
      高明的织布手艺当然是财富,就看周七怎么玩了:可以去骗、去勾引,必须用读书人看不明白的阴私手段,或私下操作高明点,让人有苦说不出、没法堂堂正正维权什么的,区区一个童生,王喜还是有办法担待滴。
      周七喜笑颜开:“出嫁由父、再嫁由己,可不就是这个道理!……还是姨父高明,指点这么一条康庄大道!我这就去替张十七爷跑跑腿,该寻人便好生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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