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柳元君虽然是继母，却也出身安远侯府，不是小门小户的娘子，当然不敢耽误了张家嫡长女的教养，对中馈这些教导可能会不够尽心细致，却绝对不会撒手不教导，惹来没必要的闲话。也是从张永绯满八岁就带着她管家理事，常规生意出入、寻常账目，绯大姑娘还是很娴熟的。
寒暄得差不多，张永绯便痛快道：“我两位哥哥都推崇顾案首大才，绪大哥把打理娘亲嫁妆生意之事都嘱托了我，说顾案首荐的白糖、药料粿子两桩生意都极好，只消尊驾满意了，便着顾案首给出的方案，照做便是。我年纪小，不懂得人心险恶，也不会玩心眼，只好直接来问——顾案首，我张家如何报答，您就觉得满意了？”
顾桐没想到，这位绯大姑娘性格爽快如同白骨精女郎，欣赏之余，都没注意她腮边羞出来的红晕，颇有招架不住的感觉，哭笑不得道：“这不是我报价的事。更合理的方法，需要姑娘代表张家，先告知你家愿意给什么样的报酬吧？”
没想到这么坦诚的建议，会被柔和退回来。张永绯眨一眨漂亮的大眼睛，委屈道：“我没谈过生意，不晓得给多少报酬合适。”
既然是正式谈钱，顾桐可不敢感情用事，略一沉吟，诚恳道：“一般这种报酬有两种形式。第一种是店大欺客，花钱直接买工艺方子，粿子也好、制糖也好，只要是工艺，都可以开价。至于这价格我接受不接受，就是我们谈判的事。”
张永绯断然道：“大哥说了，顾案首是二哥哥的好朋友，绪大哥也视为兄弟，断断不能相欺。不知道公平的法子，又是怎样？”
顾桐道：“比较公平的法子也有两种。一种是授权专利，贵府运营成本、盈亏多少与我无关，比如每卖一枚粿子分我一文钱、或没售卖一斤糖分我五文钱这样。另一种类似技术身股，我用工艺成为小股东，每年盈利分我十之一，但若经营不善，我提出合理建议甚至要求撤换管事。”
刚刚进来时，见惯人间富贵的张永绯，根本没把一点吃食的廉价小生意放在心里，她会跑了来，只是牵挂府中罕见的斯文俊脸，觉得跟顾桐闲扯也许有趣，借个生意的由头，拉了二姐来找顾桐玩的。所以顾桐认真解释，她也没在乎赚多少、付出多少，只笑嘻嘻照着顾桐的逻辑，接口道：“头一个是点数儿给钱，你的方子是我家货物的成本之一；后一种是分润，就当你入股，是这样？”
顾桐含笑点头：“听起来有些像，但后一种还会多些参与和管理权。”
被他笑得有些心如小鹿，张永绯勉强按下缭乱，托腮装成凝思模样，顿了顿，才一本正经道：“我家当然希望你分润，也多管管，最好都你来操办才妙。”
顾桐摊手笑道：“绯大姑娘开玩笑了。我并不擅长组织生产，也不擅长建设销售网络，绝不是张家需要的经营人才。再说我又马上要去千里外的梧州，没法查账，提成或分成都不容易实施，不如一笔清账。”
顾桐并不是假客气，因为药料粿子的生意，核心在于龙虎山的无形资产，且组织原材料、生产、销售等等会占用大量的人力与资本，不能及时查账的顾桐，很难拿到公平的分成，不如一次性卖断配方来得合算。
至于白糖生意，有了核心工艺，自然是有了赚取超高额利润的基础。但是，白糖生意的盘子大到恐怖，全新工艺带来的利润率也高到恐怖，这样流淌金山银河的生意，只凭一纸合约来取利，再真诚的分润保证，都抵不过财富洪流的侵袭。
顾桐太清楚，白糖生意是可以促成英国工业革命的一盘大棋，真正的核心并不只是先进工艺，还需要海量的廉价原材料，以及撑得住金钱洪流滔滔淌过的销售渠道。
张家在其中赚钱当然没问题，但顾桐认为买来市面上的粗红糖提纯为白糖，再卖出赚差价，实在是浪费了这划时代的工艺。在他心目中的理想布局，蔗糖的种植与生产，必须仰赖后世“糖都”广西。也是由于地利的关系，天师府张家在产业链上的布局，更适合做国内销售网络，而不是生产。别的不说，历代张天师几乎每一代都是国公府的女婿，天师府不牵涉军政权利，自己又有足以保卫商队的道兵武力，出面联络勋贵亲戚们，搭建一个牛逼的销售网络，没有半分难度。
正因为不觉得天师府分工生产，顾桐决定这个工艺也不必卖了，和李柏一起随便折腾，弄多点白糖样品给他们，用以慢慢编织销售网络就好了。
顾桐自己的利益，应该去梧州依附土皇帝一样职权的欧阳必进，只要能顺利组织生产，批发价还不是他说了算？多少利润弄不来？
一听顾桐的话，就知道他确实跟二哥说的一样，读书人不肯做生意管事的。张永绯佯怒道：“可方才明明是案首亲口说，花钱一笔买下工艺，是我张家欺人！”
顾桐笑道：“白糖那事，可以缓缓，绯大姑娘先命人卖卖看，我们再琢磨如何办货。至于药料粿子，是我二姐发明的做法，再让李煮石出两个药料配方，我在其中没啥功劳。绯大姑娘肯为秘方赏赐一二，不妨给我二姐，再打发李煮石那穷道士几个？”
知道这话虽是哄人的甜枣儿，却也带着真意，今天的事算是办成了一半。本就看不上白糖生意，张永绯拿下“将来龙虎山招牌”的粿子承诺，已经很满意，不由笑靥如花，却故意嘟嘴愁道：“大哥要是听说我不给你钱，多半要赏我家法！”
81.第廿三章：好大盘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