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伴随着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腐朽衰败的剧痛,如同无数根淬毒的钢针,反复刺扎着他的仙魂。那污秽黑血虽被玄冥寒气瞬间冻结清除,其蕴含的怨毒诅咒却如同跗骨之蛆,更深地侵蚀着道骨本源,试图瓦解他万载淬炼的无上道基。
玄元子的意志,如同万载玄冰凝聚的利剑,死死镇压着体内的崩坏与剧痛,更对抗着外界那如同亿万星辰压顶的天道威压。他周身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如同与这冰魄洞天彻底融为一体,化作一块真正的、冰冷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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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绝对的死寂与对抗中——
洞天入口处,那由万年不化玄冰自然形成的、如同巨大獠牙般的门拱内侧,空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极其微弱地荡漾了一下。
一道淡金色的、几乎与冰魄幽蓝寒光融为一体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
苏半夏。
她周身笼罩着那层由生机法则丝线编织的淡金色光晕,气息收敛到近乎虚无,如同洞天里飘荡的一缕寒气。她紧贴着冰冷刺骨的洞壁,将自己隐藏在巨大的倒悬冰棱投下的深邃阴影之中。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与专注,穿透层层空间阻隔,死死锁定在洞天核心——玉台之上那个端坐的月白身影。
视线首先落在那布满蛛网般裂纹的冰魄玉台上。裂纹深邃,边缘光滑如镜,显然是被无法想象的巨力瞬间震裂。一丝残留的、极其微弱却精纯到令人心悸的金红色气息,萦绕在玉台裂纹的边缘,如同星屑般缓缓消散——那是属于首座的、蕴含着无上道果精粹的仙血残留!
苏半夏的心猛地一沉!能让昆仑首座这等存在都震裂玉台、逼出仙血……刚才这里爆发的冲突,其恐怖程度远超想象!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缓缓上移,落在玄元子清癯古拙的面容上。紧闭的双眼,平静无波。然而,苏半夏身为医者的本能(那被强行唤醒的本能),让她瞬间捕捉到了那完美表象下的一丝不谐——他紧抿的唇角线条,比平时更加冷硬一分,下颌的肌肉也绷紧到了极致,仿佛在承受着某种难以想象的痛苦!
她的视线,最终穿透那看似无瑕的月白道袍(在医者的感知中,衣物不过是虚设),落向他体内的道骨!
“嘶——!”
即使以苏半夏的意志,在看到那幅景象的瞬间,也忍不住在识海中倒抽一口冷气!
完美?无瑕?那是曾经!
此刻,在玄元子体内那本该晶莹如玉、铭刻大道法则、流淌着不朽光辉的无上道骨之上,布满了……裂痕!
纵横交错!如同被重锤反复轰击过的琉璃!裂痕深邃,边缘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败色泽!更可怕的是,在那密密麻麻的裂痕深处,一股粘稠、漆黑、散发着浓郁腐朽与衰败气息的“物质”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渗透!那黑血所过之处,道骨晶莹的光泽迅速黯淡、剥落,仿佛被无形的蛀虫疯狂啃噬!每一次黑血的蠕动,都伴随着道骨内部发出极其细微、却令人牙酸的“滋滋”腐蚀声!
而那股源自骨髓深处、不断侵蚀仙魂的剧痛源头,正是这些裂痕与黑血!它们在啃噬的,不仅仅是道骨,更是玄元子万载道行的根基!
这景象太过诡异,太过亵渎!昆仑首座,执掌天地权柄的无上存在,其万劫不磨的道骨,竟在从内部腐朽、崩坏?!
苏半夏的瞳孔因极度震惊而收缩!齐不语传递的“道骨裂”、“饲天”信息,此刻以最直观、最残酷的方式呈现在她眼前!那“饲天”二字由何而来?莫非……便是这侵蚀道骨的污秽黑血所化?!
就在苏半夏心神剧震,试图更深入感知那黑血本质的瞬间——
玉台之上,一直闭目如同石雕的玄元子,倏然睁开了双眼!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没有凌厉如电的目光扫视。他只是极其平静地睁开了眼,视线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穿透了倒悬冰棱的阴影,精准地落在了苏半夏藏身之处!
那双眼睛,深邃依旧,却不再是亘古寒潭般的平静。里面是一片……绝对的虚无!一种将灵魂彻底冰封、将情感彻底放逐后的、死寂的空茫!仿佛刚才体内道骨的剧变、天道的威压,都未能在他眼中留下丝毫波澜。
然而,就在这死寂空茫的最深处,苏半夏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足以冻结灵魂的……了然与……嘲弄。
他知道了!他早就知道她在这里!甚至……可能一直在等待她的窥视?
一股寒意,瞬间从苏半夏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比洞天的玄冥寒气更冷百倍!
玄元子看着苏半夏藏身的阴影,那古拙的、如同石刻般的面容上,极其缓慢地……扯动了一下嘴角。那并非笑容,更像是一种肌肉僵硬的抽搐,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感。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依旧清朗平和,如同玉石相击,在这死寂的冰魄洞天中清晰地回荡,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万载寒冰的重量,砸在苏半夏的心头:
“你来了。”他像是在问候一位久别的故人,语气平淡无波,“正好。省得本座再费心去寻。”
苏半夏浑身紧绷,淡金色的护体光晕剧烈闪烁,体内残存的力量疯狂凝聚,做好了随时搏命的准备。然而,玄元子接下来的话,却如同最冰冷的毒液,瞬间浇熄了她的战意,将她拖入了更深的、无法理解的恐怖深渊。
玄元子并未动手,也并未解释那裂痕与黑血。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苏半夏,投向更加遥远、更加不可知的虚空,又像是在对着这洞天中永恒的寒冰倾诉一个尘封了万载的秘密。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陷入某种癫狂回忆的飘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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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载之前,天道异动,法则有缺。‘它……饥饿了。”
“饥饿的天道,需要标记,需要……饵食。”他的话语冰冷而残酷,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一个足够强大、足够特殊、足以引起‘它全部贪婪和恶意的饵食。”
他的目光缓缓收回,再次落在苏半夏身上,那死寂的眼底深处,终于翻涌起一丝……病态的狂热与扭曲的得意:
“齐不语……那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怪物,他本来的道骨,充满了杀戮、毁灭与不祥的寂灭气息,是‘它最厌恶、也最警惕的类型……不够‘美味,不够‘诱人。”
玄元子微微停顿,仿佛在回味一个精心策划的杰作。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那只手依旧完美无瑕,皮肤下流淌着晶莹的道骨光泽。他的指尖,轻轻拂过自己胸前月白道袍之下,那布满裂痕、正被黑血侵蚀的胸骨位置。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情人的肌肤,却又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亵渎感。
“所以……”他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混合了狂热与无尽怨毒的嘶哑,如同毒蛇吐信,“本座……为他换了一副。”
“一副……纯净无暇,蕴藏着最蓬勃生命本源,如同初生朝阳般温暖、带着最原始天道亲和气息的……完美道骨!”
他的目光骤然变得无比锐利,死死钉在苏半夏脸上,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刻进她的灵魂:
“那是本座……亲生骨肉……尚在襁褓之中、未曾沾染半点尘世因果的……先天道骨!”
“轰——!!!”
玄元子的话语,如同亿万道九霄神雷,同时在苏半夏的识海和这冰魄洞天中炸响!
换骨?!用亲生婴儿的道骨,替换了齐不语原本的寂灭道骨?!
苏半夏的思维瞬间一片空白!巨大的荒谬感、冰冷的恐惧感、以及一种无法言喻的恶心感,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淹没!她眼前仿佛再次浮现出书院雪夜,那个破旧襁褓中,紧贴着婴儿细嫩肌肤的……枯槁蝉蜕!
那枚蝉蜕……难道就是被剥离的、齐不语原本寂灭道骨的……某种象征?!而齐不语身上那温暖亲和的气息……竟是源自一个被亲生父亲剥夺了道骨、注定夭折的婴儿?!
“谎言……”苏半夏的喉咙里发出干涩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你用谎言……喂养了他……”
“谎言?”玄元子嘴角那诡异的弧度更加明显,眼中翻涌的病态狂热几乎要喷薄而出,“不!那是通往无上道果的捷径!是本座亲手为他铺就的、直抵天道核心的……通天之路!”
“纯净的婴孩道骨,如同最甜美的诱饵,毫无保留地散发着对天道而言无法抗拒的‘亲和与‘美味气息!”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带着一种扭曲的满足感,“‘它被吸引了!被标记了!贪婪的目光牢牢锁定了齐不语!将他视为最完美的猎物、最可口的祭品!”
“他越强大,道骨的光芒越璀璨,对‘它的吸引力就越致命!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在为本座的最终计划……添柴加火!”
玄元子猛地站起身!月白道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他不再掩饰体内的崩坏,道骨裂痕蔓延的“滋滋”声清晰可闻,污秽黑血的气息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与洞天的玄冥寒气剧烈冲突,发出细微的爆鸣!
“可是!”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怨毒与不甘,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这完美的道骨……这承载了本座所有希望的道骨……它终究……沾染了齐不语那个怪物的气息!被他的意志……污染了!”
他指着自己胸前,指向那道骨裂痕最深、黑血渗出最剧的位置,眼中是刻骨的恨意:
“这污秽!这腐朽!这背叛!”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冰锥,“不是天道的反噬!是那副道骨……在排斥本座!在抗拒回归!是那个本该早已湮灭的婴儿……残留的怨念!是齐不语……那个怪物……用他的意志……在侵蚀本座万载淬炼的仙体!”
“他想夺回去!用这副被污染的道骨……反过来……‘饲了本座!饲了这昆仑!饲了这天!”玄元子发出癫狂的嘶吼,“做梦!”
他猛地低头,看向玉台下方,那泓幽蓝深邃的“冰魄玄液”。玄液表面,倒映着他因癫狂而扭曲的面容,以及……他身后,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出现的一物!
那并非实体,而是一道由最精纯玄冥寒气凝聚而成的巨大虚影!
虚影的轮廓……赫然是一个蜷缩着的、包裹在襁褓中的……婴儿!
婴儿双目紧闭,面容安详,仿佛沉睡。然而,在其小小的、透明的胸骨位置,却散发着一种与玄元子体内那污秽黑血同源、却更加纯粹、更加磅礴的……怨毒与诅咒之力!那力量丝丝缕缕,如同无形的锁链,穿透虚空,连接在玄元子布满裂痕的道骨之上!
这才是“饲天”诅咒的真正源头!是那被剥夺道骨的婴儿,残留万载的怨念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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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元子霍然转身,死死盯着那寒气凝聚的婴儿虚影,眼中爆发出滔天的杀意与贪婪!
“孽障!残留的怨念也敢作祟!”他厉喝一声,双手猛地结印!洞天内浩瀚无尽的玄冥寒气如同受到君王的召唤,疯狂汇聚!在他身前凝聚成一只遮天蔽日的、晶莹剔透的玄冰巨手!巨手五指箕张,带着冻结时空、抹杀一切的恐怖威能,朝着那寒气婴儿的虚影,狠狠抓去!
“你的骨!你的命!你的一切!都该是本座的!给本座……彻底湮灭!”
玄冰巨手所过之处,空间被冻结,发出刺耳的冰裂之声!眼看就要将那婴儿虚影连同其散发的诅咒之力,一同捏碎、彻底化为最原始的寒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淡金色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以超越极限的速度,从藏身的阴影中暴射而出!
苏半夏!
她眼底所有的混乱、痛苦、犹豫,都在玄元子那癫狂的嘶吼和抓向婴儿虚影的巨手面前,化作了最纯粹的、燃烧一切的决绝与愤怒!医者的本能?盗命者的审判?此刻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阻止他!粉碎这以骨肉为祭、谎言为食的万载阴谋!
她人在半空,双手已然闪电般结印!这一次,不再是生机法则的流转,而是引动了灵魂深处那被无字碑唤醒的、无数“医案”中积累的、对“剥夺”与“替换”最本源的……逆反之力!以及,那最终审判烙印【盗命者】所蕴含的、对“窃取”与“篡改”最强烈的……排斥意志!
两股力量,在她识海那被撕裂的伤口处,在巨大的痛苦中,被强行糅合、点燃!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苏半夏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洞穿灵魂的尖啸!
她指尖,一点凝聚了她此刻所有意志、所有痛苦、所有愤怒的灰金色光芒,骤然亮起!那光芒非生非死,蕴含着对“剥夺”的诅咒,对“替换”的逆乱!如同一点烧穿虚空的劫火,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后发先至,在玄冰巨手即将抓住婴儿虚影的刹那,精准无比地……点在了玄元子胸前——那道骨裂痕最深、黑血诅咒最浓郁的核心位置!
“嗤——!!!”
一声仿佛滚油泼雪的刺耳锐响,瞬间撕裂了冰魄洞天的死寂!
那点灰金色的逆乱劫火,如同投入油桶的火星,与玄元子道骨裂痕中疯狂侵蚀的污秽黑血、与那连接着寒气婴儿虚影的怨毒诅咒之力,轰然碰撞、引爆!
“呃啊——!!!”
一直强行压抑痛苦的玄元子,第一次发出了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他抓向婴儿虚影的玄冰巨手瞬间崩溃!整个身体如遭万钧重击,猛地向后踉跄倒退!每一步落下,身下的冰魄玉台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疯狂蔓延!
他胸前月白道袍瞬间化为飞灰!露出了下方——那布满狰狞裂痕、正被灰金劫火与污秽黑血疯狂冲突侵蚀的胸骨!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扩大!更多的粘稠黑血如同喷泉般从裂痕深处狂涌而出!
更可怕的是,随着这剧烈的冲突,那连接着寒气婴儿虚影的诅咒锁链,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力量,猛地绷紧、收缩!婴儿虚影紧闭的双眼,在玄冥寒气中……缓缓地、睁开了!
一双空洞、死寂、却蕴含着万载怨毒的眼睛,穿透混乱的能量风暴,直直地“望”向了踉跄倒退、胸前道骨崩裂加剧的玄元子!
“不——!!!”玄元子看着那双睁开的婴儿之眼,感受着胸前道骨在内外夹击下加速崩坏、诅咒之力疯狂反噬的剧痛,发出了绝望而怨毒的咆哮!
谎言喂养的真相,终究长出了最锋利的血牙,狠狠咬向了那编织谎言的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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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骨谎[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