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便软烂香糯,清甜得很。叶念凝盯着铜炉子里随着红油漂浮的红薯小片。突然听到永珺郡主平平的声音,听不出任何语气来。“你可知晓,祁珏泽一直心悦于你?”叶念凝吓得猛然抬起头来。正对上永珺郡主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里头竟掩着丝悲凉。永珺郡主看着叶念凝,朱唇缓缓而启。神『色』不咸不淡的继续说道:“祁珏泽从小便喜欢你,喜欢到如今要定亲了,也要单枪匹马从乾京城一路跋山涉水的来青州,只为见你一面。让我猜猜,他同你说了什么?许是让你不要成亲,且等着他?”叶念凝木箸上原本夹着的红薯小片因为没夹得紧,又滑入了铜炉子里。她小嘴微张,粉腮扑着铜炉子的热气而泛红。盈盈的眼眸中满是诧异。叶念凝本没有听清祁珏泽说什么。可永珺郡主这般一说,她好像回忆起那几个模糊的字节,是这个意思。叶念凝吞了吞口水,放下筷子,认真的解释道。“永珺郡主,祁珏泽他曾心悦过我哥哥……啊不对,就是我曾扮成的叶念淼,差点成了断袖,许是这个缘故,他才转而喜欢我的?”叶念凝觉得这个解释实在有些牵强。但她实是难以料到像祁珏泽那般冷冰冰的人,怎的会喜欢她,抑或是男扮女装的她。她也不想因为她的缘故,给祁珏泽和永珺郡主添上任何麻烦。可她不愿意惹麻烦,麻烦却会找上门来。永珺郡主『露』出一抹浅笑,似是雨后初霁的海棠花。她一字一顿的说道:“叶念凝,他很早便知道你是女子,也很早便心悦你了。”“不论你是叶念凝还是叶念淼,你明白吗?”叶念凝觉得再美味的红薯小片,她也吃不下了。再懵懂迟钝如她。在经过永珺郡主的提点之后,也幡然醒悟。原来祁珏泽喜欢她噢。到底什么是喜欢呐?这是叶念凝长了几岁后,还是没觉察到的一种心情。可接下来,永珺郡主又拿起了木箸。“还有这么多菜没吃呢,怎的不吃了?”叶念凝顿了顿,直言不讳的回答道。“有点吃不下。”“既还有这么多菜,我便跟你讲个故事。”永珺郡主扬唇一笑,眸中却是挥散不去的心疼与怜惜。“来,吃。”永珺郡主给叶念凝夹了一筷子豆芽菜。叶念凝咬着白白胖胖的豆芽,清脆爽利,鲜香辣口。既有故事听,那便再吃些。围着小铜炉子,热气翻腾。哈几口气,酌一杯清茶。就着薄如蝉翼的肉片与鲜嫩翠绿的素菜。醉霄楼外是凛冽的初冬寒意,吹落大街上槐树的枯黄树叶。叶念凝望着永珺郡主朱唇轻启,在缥缈雾气中,给她讲了一个尘封已久的故事。二十多年前。西域胡族有一位公主,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就连远在中原的乾京城每一位普通老百姓,也听说过她的绝世容貌。传言她只要往花丛中一站,蝴蝶皆会为她的美貌起舞,飞鸟皆会因她的美貌鸣叫。就这样一位艳冠四方的大美人儿。自是被西域各族的首领惦记着,胡族因她引起过诸多战事祸端。后来,她的爹爹,胡族族长,为了保全胡族。将她献给了乾朝最尊贵的九五之尊——皇上。可当时乾朝的皇帝已经垂垂老矣,连上朝都尚且困难,更别说又纳一位娇滴滴的妃子。不过皇帝没有拒绝。人皆有爱美之心。即便不能做别的事,养在宫里看着也是好的。就这样,胡族的大美人儿离开了胡族,跋涉千里,前往乾京城和亲。可惜路途遥远,美人儿又实在生得惊艳。即便是带着面纱,也能让惊鸿一瞥的人们生了歪念。一路上遭遇的天灾人祸实是太多。即便美人儿身边带的都是胡族最孔武有力的将士,也是损兵折将,护送的队伍一日日减少。皇上自然是派了军队去迎接。但胡族到底是个小族,皇上垂垂老矣对美人儿也没那么上心。所以也只是派了一小支军队,算不上精锐。即便护着胡族公主,也没护到乾京城,便已全军覆没。当皇上再接到消息时,胡族公主已经失踪了。皇上只是微微叹息了几句,然后随口遣了几个人去寻。也不甚上心。需要他上心的,是如今几个觊觎储君之位的儿子。皇上的子嗣不多。只有三四个。却个个才貌双全,神采英拔。也因为如此,皇上迟迟难以下决定,不知该立谁为太子。皇上总以为自己还身强力壮,不着急。却没想到病来如山倒,他不过大病一场,身体便大不如前,似油尽灯枯。可皇上还是不知该立谁为太子。每位皇子都极为优秀,背后的势力也十分深厚可靠,相互制约。无论皇上立哪位皇子,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甚至给整个大乾带来不可预知的灾祸。就这样,皇子勾心斗角,在朝中经营各股势力,明里暗里交锋不断。皇上看着手足相残,却无可奈何,心痛不已,病情每日不断加重。却没有人知道。那位胡族公主并没有消失。她只是隐姓埋名,换了个身份,到了乾京城。一路上只有她与随行的贴身侍女两人。她生得如此美丽,如此惊艳,身上又有着巨额的盘缠。路上经历的风波与个中辛酸。只有她自个儿知道。公主早在这一路的风尘中,被人染指。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天真活泼充满着异域风情的少女。她的纯净,她的美丽。早已在一路的颠簸中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只有漫漫长夜里她抱着膝盖的无声哭泣。路上银两已被人骗光。单纯善良的公主一入繁华的乾京城,就被人注意到了。尽管她一路上已经形容狼狈,嫩白的小脸沾满了灰尘。可明珠难以蒙尘,她那双潋滟神秘的紫眸便惊艳了乾京城的凡夫俗子们。胡族公主已身无分文。又听不懂中原人说话。有人给她递上一杯热茶,送上一个香甜的馒头。公主单纯又善良,尽管路上被人欺负,被人欺骗,她依旧难防世间那些狡猾的老狐狸。她被骗入了乾京城最繁华的花楼。成了最耀眼最惊艳的花魁。千金难求,一夜良辰。胡族公主很聪明。花楼也实在是个颜『色』最厉害的大染缸。短短一段时间。胡族公主便学会了中原的语言,『性』子也大变了。她不再善良,不再天真,不再相信任何人。她知道自己已经脏得彻底。便彻底不再抱着入宫的希望。也不愿再回胡族,给族内增添任何麻烦。胡族公主便留在了乾京城最繁华的花楼内。夜夜笙歌,声『色』犬马。她只管欢声笑语,逢迎他人。很快,她便因出众的手段和深藏不『露』的智慧,成了花楼的新主人。而原来将她骗入花楼的老鸨,横死街头,无人问津。自胡族公主成了花楼的新主人。生意便越来越好了。花楼在乾京城的权贵圈内风生水起,胡族公主也越发娇媚了。只是她不再接客,八面玲珑的在各达官显贵之间周转,看得诸人心痒痒。胡族公主在乾京城适应得极好。无人知她从哪里来,也无人知她身世。反而显得她越发神秘,达官显贵趋之若鹜。直到八年之后。先帝尽管有神医替他诊治,也终归是熬不过生老病死。油尽灯枯,撒手人寰。新帝登基。三皇子成了这场鲜血淋漓的帝位争夺战里,唯一的胜者,满手鲜血。震惊整个乾京城的,便是新帝登基后,竟娶了众人眼中花楼的老鸨。也就是胡族公主。虽乾朝祖制,不能固守门第之成见。可这身份实在是太龌龊了些。新帝告诉天下人,这是胡族公主。当年和亲之时,因有流寇作祟,未能圆满。如今先帝已去,公主尚在,他自当替先帝行完这一整套和亲流程。彼时胡族已被灭族。理由也如此荒谬。但无论是文武百官或是乾朝百姓,都不敢反对。圣上之言,等同于天。胡族公主立即被册封为贵妃,进了宫。与她一同进宫的,还有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朝野又是一片震惊。胡族公主出身花楼,谁知道她这孩子是那个男子的呢?可新帝却说。这是他的孩子。没人相信。终于新帝信不信,只有他自个儿心里清楚。胡族公主成了贵妃。愈发增娇盈媚,仪态万千。尽管流落风尘,尽管受尽磋磨。她的容颜依旧如同二八芳华的妙龄少女。艳压群芳,妍姿妖艳,压下了后宫佳丽粉黛三千。皇上似乎也不在乎胡族公主的经历,不在乎她经历过多少男子。后宫佳丽三千,皇上独独钟情她一人。胡族公主荣宠万千,宠冠后宫,圣眷一日比一日浓烈,让后宫妃嫔都眼红嫉妒,却还改变不了皇上一颗落在胡族公主身上,再也收不回的心。……永珺郡主夹走最后一片牛肉薄片,看向叶念凝:“你觉得这个故事如何?”叶念凝皱着眉头想了想,有些心疼,又有些庆幸:“觉得胡族公主好可怜……但是她运气很好,遇到了对她那样好的夫君,不计前嫌,宠她护她。”如此风花雪月的故事,令人感动。永珺郡主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那你可知,这胡族公主,就是祁珏泽的娘亲。”作者有话要说: 副标题来自《三国志·魏志·钟繇传》抽红包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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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五熟釜[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