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开始莫名虚弱,到最终咽下最后一口气,不多不少,正好七天。
每一天,这灵堂里哭声震天的掌门们,都曾轮流前来“探病”。每一次,母亲都会喝下他们“亲手奉上”的那杯“暖身”的热茶。
七天,七杯茶,七份穿肠毒药。他们排好了班次,默契得像演练了千百遍。是“七日断魂散”?还是什么别的阴毒玩意儿?
江临雪不知道具体名字,只知道这毒无色无味,发作起来像极了风寒入体、气血逆行,连最老道的郎中也只能摇头叹息。
“临雪……”一个刻意放得极其柔和、带着浓重鼻音的女声在江临雪身边响起,伴随着一股浓烈的檀香和脂粉混合的甜腻气味。
是峨眉派掌门,静玄师太。她那张保养得宜、悲天悯人的脸上泪痕未干,微微俯下身,宽大的素色僧袍袖口拂过江临雪的手臂,带来一阵令人作呕的暖风。
“好孩子,莫要太过哀伤。”静玄师太伸出手,“盟主在天有灵,定不愿见你这般形销骨立。你还有静玄师叔,还有各位叔伯,我们……”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显得情真意切,“我们定会护你周全,视如己出。”
江临雪猛地一颤,像是被毒蛇的信子舔过。身体本能地向后缩去,避开了那只即将落下的手。江临雪缓缓抬起头,视线穿过低垂的睫毛,第一次毫无遮挡地看向静玄师太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哪里有半分真正的悲悯?那层薄薄的水光下面,是冰冷的审视,是急于确认猎物状态的算计,还有一丝极力掩藏却依旧泄露的、如释重负的轻松!她的瞳孔深处,倒映着江临雪苍白憔悴的脸,像看着一只落入陷阱、无足轻重的小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股寒气,比这灵堂里任何角落都要刺骨的寒气,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冻结了江临雪最后一丝侥幸。
“视如己出?护我周全?呵!”
江临雪垂下眼,浓密的睫毛再次覆下,遮住了眼底瞬间翻涌起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恨意狂潮。
静玄师太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悲悯也凝固了一瞬,随即化作更深沉的叹息:“唉……这孩子,伤心过度了……”她摇摇头,转身又投入了那片悲声的海洋。
喧嚣重新将江临雪淹没。她像个木偶一样,被老管家福伯半搀半扶地送回后院那间冰冷、空寂的卧房。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前堂那令人作呕的哀声,却把无边的死寂和寒意锁了进来。
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仿佛被抽空。江临雪背靠着冰冷的雕花木门,缓缓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蜷缩起来。孝服粗糙的麻布摩擦着皮肤,带来一阵阵细微却清晰的刺痛。黑暗中,只有窗纸透进的微弱雪光,勾勒着屋内家具模糊而沉重的轮廓。
不!不能这样!不能只是坐在这里!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一股蛮横的力量猛地顶开了沉重的绝望。江临雪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向母亲那张宽大的紫檀木拔步床。床柱上雕刻着繁复的凌霄花,其中一朵,花瓣的脉络似乎比其他的更深一些。母亲无数次在无人时,指尖会不经意地拂过那里。
江临雪用颤抖的、冻得发麻的手指,沿着记忆中母亲的动作,用力地、一遍遍按压那几道看似寻常的纹理。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弹动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清晰得如同惊雷!
床头内侧一块不起眼的雕花挡板,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狭小的暗格。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半卷泛黄的、边缘毛糙的旧书册,像是被人粗暴地撕扯过。书册封面上,是三个墨色沉郁、仿佛用血写就的古篆大字——
《武林罪典》。
喜欢。
第170章 《凌霄烬雪》1[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