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着嘴,沉声问:“为什么?”
父亲抽了抽鼻子,眼角红了。
他冷笑一声,喃喃重复道:“为什么?”
少年不依不饶:“你说呀——为什么?”
父亲转过头定定看着他,一脸无奈:“震宝——你看过月旦评的文章吗?”
当然看过,他还参加过无数次,可惜没有一次蟾宫折桂。
父亲接着道:“前三名的文章会贴在各大乐坊的台前,美言佳句要被谱曲润色,由名伶亲自演唱——所以,世间传颂的时候,都带着曲调!”
少年的他尚且不能理解这种暗示,却被吸引了好奇心,但因为余怒未消,他没好气道:“你是什么意思?”
父亲已经故去很久了,直到现在,他一想起那个不敬的情节,还后悔不已。
父亲没生气,陪着小心,态度卑微,说出来的每个字都震撼心灵:“月旦评的前三名都是贵族、世家子弟,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拼的不是文采,而是家势!”
他长吁一口气,抿嘴不语。
父亲道:“震宝——你的文章爹爹都看过,你十三岁就该名动都城,可惜,是爹爹没本事!”
父亲那个样子好可怜,像一条手足无措的丧家犬。
他叹口气,终究是心软了,但少年人的风骨还在:“爹爹不要如此想,我没有任何成就,还是自己没本事,文韬武略样样不行,天天混迹在乐房牌楼,给爹爹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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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良久没说话,抬袖擦了擦眼睛。
“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他倔强着不肯回去:“爹爹,我现在就写一封和离书,明天一早就送她回家!”
父亲并不震惊,刚才的一番话好像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震宝,是去是留都随你,爹爹只希望你不要恨我!”
怎么会呢。
感动还来不及。
虽然这个方式有点儿极端,但是……
年少轻狂的他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所想,就没有说话。
在父亲心中,一定以为自己是恨他的吧?
父亲转身走了,身形佝偻,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那年他才三十八岁,却满头斑白。
徘徊许久,他挪着步子回到新房……刚一进门,就被几只小手抓住——
丫鬟们摒弃前嫌,一个劲儿叫他“姑爷……”
“姑爷快去看看小姐吧,她流了好多血……呜呜呜……”
人命关天,他暂时忘了羞愧,跑到床边查看……
小姐脱了百褶裙和下衣,像一团白花花的净肉横陈在床上。
红色的床褥染上了黑红色的血,竟然那么刺眼。
她肚皮还鼓着,一双眼睛却毫无波澜,脸上的肌肉放松了,很是安详。
他没见过这种情况,先按了按小姐的肚子,只觉着手处坚硬如铁。
好像她怀着的是一颗铁球。
一惊之下,他忘了男女大妨,俯身检查那里……
小姐身下叠压着几块金帛,几块绸布,都被血浸透了。
他不明就里地提起一块,想看个究竟。
一个丫鬟推了他一把,娇嗔道:“嗳呀,姑爷,你拿那个做甚,快看看小姐呀……”
如梦初醒。
他去探小姐鼻息……果然,她已经死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些金帛和绸布,是有钱人家小姐来潮时的垫物。
金帛还不是最好的,有一种专用孔雀羽毛织就的,叫做斑斓锦,是皇宫里的嫔妃跟公主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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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新婚[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