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所报告迟迟批不下来,老吴气得差点抡起扳手:“咱们非洲订单都等着呢,这帮官老爷喝茶看报就是不动弹!”
雷宜雨指尖划过无线电图纸:“隔壁楼租金挺便宜吧?”
苏采薇刚把租赁合同递上,实验室里的示波器突然疯狂扭动,检测所老所长眼睁睁看着自家精密仪器集体抽搐瘫痪。
“哎哟所长,”电话里传来徐汉卿毫无诚意的惊叹声:“这设备中邪了吧?要不……我们加班帮您修修?”
墙上的时钟指针飞速旋转,雷宜雨盯着对面玻璃窗后混乱的身影,笑着举起咖啡杯——倒计时的滴答声宛如冲锋号角。
墙上的青铜钟指针刚划过下午三点,沉闷的余音还在光谷总装车间的空气里震颤。老吴捧着刚出炉的质检报告,指关节捏得发白,唾沫星子差点喷到雷宜雨办公桌对面那盆绿萝上:“第四回了!小雷老板,那帮吃干饭的就是不给盖章!非洲船期后天截止,酋长们等着验货,检测所那个张老头,茶杯里的茶叶都快泡烂了,报告还在他抽屉里发霉!”
瘦猴晃悠进来,脚尖勾过一张转椅坐下,嘴里叼着的牙签上下摆动:“宜雨哥,下面小兄弟传回话了,姓张的跟咱们打完电话,转头就进了三星办事处,呆了足有俩钟头。啧,跟咱玩阴的?”
雷宜雨没吭声,指尖在宽大的实木桌面上无意识地划过,仿佛那里摊开着一张无形的江城地图。半晌,他抬眼看向一直立在窗边的苏采薇。午后阳光勾勒着她沉静的侧影,她手里刚签署完的文件还没递出去,就对上雷宜雨的目光,立刻心领神会地点头:“东边那栋四层的‘创新大厦,空置率七成,业主急于出手半年短租合同,价格只有市价六成。”她顿了顿,嘴角弯起一个极淡、却透着锐利的弧度,“相关无线电设备准入许可,我手里恰好有两份空白备案。”
老吴的怒骂和瘦猴的牢骚瞬间凝固在空气里。
“备车,现在过去。”雷宜雨站起身,动作简洁得不带一丝犹豫。他随手抓起搭在椅背上的深灰色夹克,经过老吴身边时拍了拍他紧绷的肩膀,“带上咱们那台‘备用的频谱分析仪,还有老徐那儿拆下来的几个‘小玩具。通知汉卿,设备调试他最拿手,让他准备好工具。”声音不高,却像一根钉子,瞬间把所有人的心神稳稳钉牢。
老吴的火气刹那化成两眼精光:“好叻!我立马去库房,咱们那台‘万用的家伙什儿!”他咧开嘴,转身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瘦猴也一骨碌跳起来:“我再给那几个蹲点的兄弟塞点‘夜宵补助!保证姓张的裤衩啥颜色都给宜雨哥您报上来!”身影一闪,消失在门外走廊尽头。
……
创新大厦四层,空旷得能听见灰尘掉落的声音。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街对面那栋严肃的白色小楼——省无线电设备检测中心。苏采薇带来的临时团队效率惊人,几小时功夫,窗户已经蒙上了一层单向透视膜,几排长条桌已经拼好,临时线路像蛛网一样在磨石地上铺开。
徐汉卿戴着防静电手环,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正小心翼翼地把一堆叫不出名字的金属盒子、缠绕着五颜六色线缆的电路板往桌子上堆。他拿起其中一个巴掌大、布满细小孔洞的方形金属块,咧着嘴,眼中闪烁着技术宅特有的狂热光芒:“雷总,瞧这个,‘小蜜蜂加强版!功率管换了三极管,调了偏置,高频震荡倍频效果绝了!频率范围覆盖1GHz到3GHz,妥妥的全频段覆盖!”他掂量了一下,顺手又抄起个圆柱形的金属玩意儿,上面还贴着武钢2004年的老标,“嘿嘿,这个‘蜂鸣器也不错,内置贴片天线,定向性强。保证让检测所里那堆宝贝疙瘩跳舞跳到腿软!”
老吴在旁边搭手搬运沉重的仪器,忍不住唠叨:“汉卿啊,你小子悠着点,别把人家所里的精密仪器震散架喽!那都是国家财产……”话是这么说,可他嘴角忍不住往上翘,手下动作却一点不慢。
窗边,雷宜雨单手持着高倍望远镜,正对着街对面检测中心二楼的某个窗口。巨大的玻璃后面,隐约可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正慢悠悠地踱步,手里端着的白瓷茶杯正冒着热气。另一个年轻些的工作人员在仪器台前按了几个钮,抬头朝窗口方向指了指,似乎在汇报什么。
“采薇,”雷宜雨放下望远镜,头也没回,“设备到位了么?”
“一小时前就位。”苏采薇声音平静地报出几个序列号,“所有发射功率都已按最低民用标准备案参数设置。另外,张所长的私人专线,十五分钟前接入我们租用的临时代办处。我们的人刚帮他‘核验完一笔外快入账,通话质量反馈良好。”她递过来一个文件袋,“这些是他与三星朴副社长的几次会面纪要,很私密。另外,我们通过粮票系统支付渠道租用的高频屏蔽室改造材料也已经入场,三小时内可以完成主屏蔽层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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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猴像幽灵一样不知从哪冒出来,拿着个军用望远镜也凑到窗边,看了一会对面那个悠然喝茶的白大褂,撇撇嘴:“啧,姓张的这老小子,还挺沉得住气。”
雷宜雨嘴角微不可查地牵动了一下,转身走向临时搭建的主控台。几台显示器已经亮起,上面跳动着徐汉卿口中那些“小蜜蜂”和“蜂鸣器”的工作参数曲线。他拉开椅子坐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几个金属旋钮上调整了几下,一组代表中短波段的橙色数据峰骤然拔高,在屏幕上凸起一道小小的山脊。
“汉卿,通道三,窄带扫频,开始记录波形畸变。”他的命令低沉清晰。随后,指尖再动,另一组代表13GHz微波波段的蓝色数据群开始轻微地、高频地、如同集体痉挛般抖动起来,如同受惊的蛇群。
“收到!窄带扫频启动!微波干扰阵列随机震荡模式开启!”徐汉卿的声音带着实验狂的亢奋。他猛地拍下旁边一个不起眼的黄色按钮。
控制台上一个不起眼的绿灯亮起——干扰开始了!
……
省无线电设备检测中心,编号209室。
张所长正端着印有毛尖茶渍的白瓷杯,心满意足地嗅着氤氲的茶香。朴副社长出手确实大方,只要再卡住“长江牌”这批该死的四卡槽机三天,三星那边承诺的新款折叠屏工程机就能到他儿子手上。他美滋滋地盘算着,踱到那台价值数百万的进口综合测试仪前。穿着白大褂的技术员小王正一脸困惑地挠头。
“张所,刚才仪器还好好的,现在底噪突然高得离谱,完全无法校准基准信号了。”小王指着屏幕上剧烈跳动的紊乱线条,满脸无奈。
“慌什么?”张所呷了口茶,不以为意,“估计又是哪个工厂违规开了大功率电焊机干扰了市电。等晚点高峰过了自然就好。”这种事不是头一回。
话音未落,隔壁频谱室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惊慌的叫喊:“李工!不好了!矢量网络分析仪疯了!”
张所眉头一皱,刚把茶杯放稳,自己身侧那台高大上的频谱分析仪硕大的液晶显示屏猛地一闪,随即跳出无数跳动的彩色条纹,吱吱啦啦的杂音响成一片,活像信号被塞进了高压锅。他自己桌上那部刚用来打过“平安电话”的座机,更是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忙音杂波——“嘟——滋啦……嘟——滋啦……”简直像催命符!
“这……这怎么回事?”张所的脸刷一下白了,刚才的悠闲荡然无存。他一把抓起座机话筒,杂音更大了,话筒里甚至隐隐传来一种类似电流穿透耳膜的尖锐嗡鸣。他赶紧扔烫手山芋般丢开电话。
砰砰砰!有人狂敲209的门。
技术员小赵脸色惨白地冲进来,声音都在抖:“张所!出大事了!整个检测区所有高精度接收设备,底噪全部爆表!信号源全部受到未知强干扰!尤其是……尤其是GSM900和1800频段!完全瘫痪!”
“通讯呢?内部通讯呢?”张所气急败坏地吼。
“别说内线……所有手机……”小赵哭丧着脸掏出自己口袋里那块“板砖”诺基亚,“都没信号了!全盲区了!跟进了深山老林一样!”
第624章 入网检测的游击战[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