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李莺莺讲:“阿普,我们是否可以谈谈工作了,你把你们的文件给我,我要仔细看看。”
阿普赶紧把自己的文件递给李莺莺。
李莺莺接过文件,又把自己的文件递给阿普,说:“你也仔细看看我们的文件,我和宝宝今后就是你的谈判对手了。我们都要尽快地相互了解对手。”
艾米丽知道该给他们留出谈工作的时间了,悄悄地挽着汪家好婆溜出了咖啡吧,伊晓得,现在辰光留在咖啡吧里,只有多事和妨碍。
一出咖啡吧,艾米丽猛地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此刻的艾米丽,终于意识到,可以把前一腔所有的烦恼,顾虑、担心,伤心,统统抛到九霄云外,化成烟云,烟消云散了。艾米丽欣慰地对汪家好婆讲;“姆妈,阿拉可以到楼上房间里去,适适宜宜地困太平觉了。”
汪家好婆听了,笑得嘴巴也合不拢,讲:“艾米丽,侬讲,阿是没有事体了,所有的坏事体统统没有了?”
艾米丽把汪家好婆的胳膊搂得紧紧的,讲:“对,统统过去了,雨后见彩虹了。”
汪家好婆眼睛一闭,双手合十,虔诚地念着:“菩萨保佑。阿弥陀佛。”
艾米丽也跟着念了一遍“阿弥陀佛。”
两个笑成了一团,朝电梯走去,上楼了。
几个黑人兄弟不知什么时候也都溜出了咖啡吧。
夜深人静的咖啡吧里,只剩下李莺莺、宝宝和阿普。
咖啡吧里静得掉根针也能清晰无疑。
阿普却思想有点集中不起来,不时抬头偷瞄一眼李莺莺和宝宝,以及他们手中的文件,好像学生考试,交完考卷,等待着被阅卷,心中不免有点忐忑不安着……
李莺莺和宝宝并没有注意阿普的神情。他们已经进入了阅读文件的情景之中,两人不时耳语几句,交换一下眼神,眼睛里是喜悦的神情。
阿普看到这一切了,一颗心放回到了肚皮里去了。这时才真正有心思拿起李莺莺交给他的文件,认真地看了起来。
不久阿普也进入了阅读的情景之中……
2、
弄堂里,一场滂沱大雨,把围在汪家看热闹的人统统都赶回到自家屋里去了。
原本,想看看汪家笑话的宁波女人,却看到汪家好婆和一个漂亮的黑人女人被几个黑人兄弟簇拥着,上了一辆簇新的小汽车,开走了……
宁波女人立在雨里厢,心里叫关失落,还有点憋气,一直看到小汽车开出弄堂,消失在弄堂口,才觉察到,自家还淋在雨里厢,笑话没有看成功,倒是看着汪家好婆被前呼后拥着,坐进了小汽车的一副“派头”,令宁波女人目眩,这是弄堂里的人做梦也做不到的事体。汪家好婆却做到了,宁波女人的心里感到一阵酸酸的痛楚,长长地叹了口气……
雨越落越大,弄堂里的水门汀路面,被雨水一浇,滑得要死,宁波女人为了尽快回屋里去,加上心思有点乱,心急慌忙间,脚一拌,人跌跌冲冲,冲出去老远,眼看就要掼只跟头了……
看宁波女人朝前冲过去的腔势,一旦掼下去,不是跌掉门牙,就是面孔破相。
亏得倪先生正好在门口头探头,朝宁波女人张望的,眼明手快,一面嘴巴里急叫着:“当心当心。”一面一个箭步,冲出门口,冲到宁波女人的门前头,一把搀牢宁波女人,把宁波女人揽进了怀里,随即一手拉起衣襟,遮到宁波女人的头上,一把托牢宁波女人的腰,朝木头房子奔过去。
令宁波女人没有想到,被倪先生一把搀牢,倒进倪先生的怀里,被倪先生呵护着的一刹那,竟然会有一股热流一下子传遍全身,浑身一阵酥软,猛然间像回到了老早,寻回了依靠。
往事一记头在宁波女人的脑海里翻腾起来了……
自从倪先生去劳动改造以后,宁波女人孤零零,独自一人面对生活,日月星辰,一日三餐,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不要费劲费心去操理,哪一样不要钞票,一个女人家,铜钿银子又不好赚,样样艰难,日子日日不好过。
凡人,总归有个头痛脑热的辰光,寻不到一个嘘寒问暖的人,也就算了。发高热,深更半夜想喝口茶,也只好拖着发软的身子,从眠床上硬撑着爬起来,自家去倒水喝。有一次竟然人掼倒,热水瓶掼碎,人昏在地上一夜天,到天亮才醒过来,幸亏是热天,假使冬天,老早冻得翘辫子了。
老公吃官司,就被弄堂里人家看轻,样样事体低人一等。受人家欺负的辰光,当着人家的面,还要强出头,做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腔调,门牙敲掉了,咽到肚皮里去,也不哼一声。到了夜深人静的辰光,独自一人躲到被头筒里,眼泪水可以湿掉半只枕头,没有人晓得,也不想让人家晓得。做倪先生的女人,真是吃足了苦头。
现在倪先生回来了,一个清白的倪先生回来了……
宁波女人仰头,看牢倪先生,问:“阿是住回来了?不走了?”
倪先生想不到,大雨里厢,宁波女人会问这种问题,没有回答,也来不及回答……
宁波女人停住了脚步,看牢倪先生,想看到倪先生心里厢。宁波女人是一个女人,女人心里厢一直渴望着一个依靠……
第55章 愿望[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