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见山吧?”
这番直入主题的做派,让侍立一旁的蒋丁丁和阿生都微露诧异。
蒋先铎浑浊的老眼盯着秦文:“秦老板……懂造船?”
“略知皮毛。”秦文微微一笑,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粗糙的桌面,
“在下是商人,非匠人。造船是匠人的事,买船厂,懂不懂造船又有何妨?难道不懂,便买不得?”
这话语直白得近乎锋利。蒋先铎微微一滞,仿佛被戳中了痛处,沟壑纵横的脸上泛起一丝潮红:“后生可畏。若非倭寇连年侵扰,我蒋家船厂,何至于此……”话语里是掩不住的落寞与不甘。
“买卖便是买卖。”秦文打断了他的追忆,语气平静无波,“蒋老有意脱手,在下有心接手。开个价吧。”
蒋先铎沉默良久,枯瘦的手指在膝盖上反复摩挲,仿佛在掂量着祖业的分量,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十万两。”
“哈哈!”秦文短促地笑了一声,目光扫过棚外荒废的船坞和寥寥几艘小船,“蒋老,恕我直言,就眼前光景,莫说十万两,便是一万两,您觉着,可有人问津?”
他转向阿生,作势欲起,“看来今夜,我们还能赶回南城吃口热饭。”
“别!别呀秦老板!”阿生急得直跺脚,脸上堆满讨好的笑,“买卖是谈出来的嘛!”他赶紧凑到蒋先铎身边,又是一阵叽里咕噜的方言,语速极快,夹杂着手势。蒋丁丁也在一旁低声劝说。半晌,蒋先铎颓然闭了闭眼,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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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生转回头,赔笑道:“秦老板,蒋老说了,一万两!您看……”
“一万两?”秦文端起粗陶茶杯,啜了一口寡淡的茶汤,眼皮都没抬,“都包含些什么?地契、房契、船坞、现存木料铁器、图纸……还有,”
他放下茶杯,目光投向蒋氏父子,“这些船坞里的工具、架子上未完工的龙骨?”
“自然都包含在内!”蒋丁丁抢着答道,声音带着急切,“只要一万两银子,此地一切,这可是我蒋氏祖上的基业,都归秦老板所有!我们蒋家,只带人走!”
他年轻气盛,语气中带着被轻视的屈辱和对现状的愤懑。
“只带人走?”秦文缓缓摇头,语气斩钉截铁,“那不行。”
蒋丁丁脸色一变,眼中腾起怒意:“秦老板这是何意?”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凉棚内的气氛瞬间紧绷。阿生紧张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蒋先铎抬起手,示意儿子稍安勿躁,浑浊的目光紧锁秦文,等他下文。
秦文迎着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商人特有的、带着算计又仿佛推心置腹的微笑:“蒋老,令郎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船厂我要了,人,也不能走。”
他看着蒋氏父子惊疑不定的神色,慢条斯理地补充道,“你们都走了,这偌大的船坞,空置的工棚,我找谁来干活?难道让我这外行,对着图纸发呆不成?”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变得诚恳而具有说服力:“蒋老,我们都是明白人。一万两银子,买下这片地皮和破铜烂铁,或许值当。但要重振这江湾船厂的声威,让它重新造出劈波斩浪的大船,靠的可不是死物,是您几十年浸淫此道的手艺,是令郎海外学来的见识,是那些跟了蒋家几十年、手艺还没丢的老师傅们的心血!”
秦文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那些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萧索的船坞和零星几个探头探脑、衣衫破旧的工匠身影,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与其一万两银钱两讫,就此别过,让这祖传的基业彻底沦为朽木。不如……我们谈谈合作?蒋老以为如何?”
秦文说完,不再言语,只是平静地看着蒋先铎。凉棚内一片寂静,只有江风穿过棚柱的呜咽,和远处几声单调的敲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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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朽舟待沽 智掌千帆[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