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风瞠目结舌,万没想到这年轻人竟将李茂提的算盘看得如此透彻,连细节都分毫不差。
“区区一个六品漕运司主事,本已是油水丰厚的肥缺,竟还如此贪得无厌,妄图侵吞民产。尔等眼中,可还有半分大梁律法?”
秦文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在田风心上。田风哑口无言,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秦文不再理会这色厉内荏的小卒,转向面如土色的张焘。
“你呢?姓名。”
“三……三爷……”张焘下意识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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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文没说话,只是一个眼色。
旁边侍卫会意,毫不犹豫又是两记响亮的耳光,抽得张焘眼冒金星,口鼻溢血。
“小……小的张焘!南城……南城人士!”张焘捂着脸,再不敢有丝毫硬气。
“田风所言,可属实?”
“句……句句属实!都是李大人吩咐的!”张焘连连点头,只想撇清干系。
原来此人本是南城一泼皮混混,因缘际会攀上了漕运司主事李茂提。
漕运自成体系,独立于地方官府,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南境,一个六品漕运主事,其权势甚至能令二品州牧忌惮三分,俨然土皇帝般的存在。
也正因如此,李茂提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将国家公器化为私兵,行此巧取豪夺之事。
“押下去,分开关押,严加看管。”秦文对丁南吩咐道。
“你敢关押朝廷命官?我要见李大人!李大人不会……”田风犹自挣扎叫嚣。
“再聒噪一句,便与他沉江作伴。”秦文指着田风,语气平淡无波。
田风浑身一颤,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所有叫骂瞬间噎在喉咙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再不敢吐露半字。两人如同死狗般被拖了下去。
“安排人手,打捞江面,若有生还者,一并救起看押。”秦文补充道。纵是敌人,他亦不愿见其尽数溺毙。水手们立刻举着火把,驾着小艇在沉船区域搜寻。
丁君澜此时已登上甲板,看着俘虏被押走的方向,柳眉微蹙:“东家,此二人如何处置?田风毕竟是漕司官吏,贸然杀之,恐授人以柄,非上策。那张焘乃市井泼皮,可杀可放,无足轻重。”
“你有何良策?”秦文看向这位京都太福祥的掌柜,深知她在权贵圈中周旋的玲珑手段。
“漕运司乃地头蛇,东家欲取船厂,行漕运之利,绕不开这尊土地。”丁君澜眸光流转,压低声音,“据君澜所知,这位李茂提大人,贪财、好色、嗜酒,三毒俱全。与其结仇硬撼,不若……投其所好,化干戈为玉帛?”
秦文心中了然,这确是商道常法:“此事,何人出面最为妥当?”
“君澜斗胆举荐一人——我那不成器的兄长,丁兴旺。”丁君澜直言不讳。
秦文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丁兴旺,丁家嫡子,京都闻名的纨绔,更是曾设计陷害丁君澜的元凶。他对这人殊无好感。
丁君澜察言观色,轻叹一声,言辞恳切:“东家,我知兄长劣迹斑斑,不堪大用。然此一时彼一时。兄长虽无正才,于吃喝嫖赌、钻营结交之道却炉火纯青,此等‘长处,正合李茂提脾胃。东家欲在南境立足,借丁家之势,远比单打独斗事半功倍。君澜虽与兄有隙,亦知家族乃东家强助。此议……虽有私心,望东家明鉴,实乃两利之举。”她坦承私心,更点明利害。
两人边说边踏着舷板回到太福祥大船。秦文沉吟片刻,丁君澜所言不无道理。商场如战场,有时需不拘一格。
“你所言在理。……如何使你那位兄长甘愿听命行事?”
“父亲素来不喜兄长挥霍无度,所给月钱有限。他随行来南城,人生地疏,早已憋闷坏了。只需许以足够银钱,再言明此事关乎家族在南境拓展之利,他必趋之若鹜。”丁君澜对兄长性情拿捏得极准。
秦文看着丁君澜,目光深邃:“你这算计,连亲兄长都不放过?”
“东家此言差矣,”丁君澜眼波流转,竟带上一丝罕见的娇嗔,“君澜殚精竭虑为东家筹谋,东家倒打趣起奴家来了?这哪里是算计,分明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好,好,是我失言。”秦文展颜一笑,算是认可了她的谋划。月光洒在江面,波光粼粼,映照着甲板上两人各异的心思。一场针对漕运司的暗棋,已然悄然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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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夜海炮震伪寇 巧计暗伏漕司[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