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至极。
晨雾笼罩着焦土,宛如幽灵的裹尸布,覆盖在这片战场上。
烧焦的木头味和熟悉事物的缺失令人窒息。
我的目光落在那把破碎的犁上,它曾经锋利的边缘如今变得参差不齐。
战斗中熟悉的青色火焰图案似乎在嘲笑我。
“火灭了,但灰烬仍在。”我心想,胃里涌起一股寒意。
我决心更加坚定。
我用手指按压犁的边缘,感受着粗糙的质地。
鲜血在黑土上呈现出浓郁而鲜艳的红色。
我让它流淌,这是生命的承诺,是绝望中的奉献。
大地传来一阵脉动,微弱的心跳声呼应着我自己的绝望,也给了我继续前行的力量。
接着,沈砚身姿挺拔,在初升太阳的映衬下,他的身影仿佛散发着神圣的权威。
他站在高处。
他的眼神坚定而专注,充满了一种我已经认识到的危险决心。
他高高举起农神令,表情庄重而决绝。
他运用自己的精神力,化作一张有形却无形的耕犁之网,试图束缚住战斗中残留的怨恨。
我几乎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紧张气氛,能体会到他在奋力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时的挣扎。
我几乎能听到他说:“你已无主……而我就是你的归处。”农神的记忆回声,他们的权威,赋予了他的宣称以力量。
我收集了九个土瓮。
它们就像小棺材,每个都承载着我一部分的希望。
里面装满了焦土、曾经存在过的事物的根、少量的血,以及见证过往昔岁月的水。
我开始吟唱一首农歌,这是古老的田间韵律,是生命之歌、劳作之歌、我不愿失去的丰收之歌,是田间之歌。
“一瓮埋春……”话语从我的唇间流出,是祈祷,是恳求,是承诺。
“二瓮藏夏……”我把犁的碎片放入每个瓮中,完成了我的供奉。
然后,一团金色的火焰,如同成熟谷物的颜色,带着泥土色泽的光芒,突然燃起。
这是生命之火,而非毁灭之火。
沈砚走近,脸上带着疑问的神情。
他看到火焰相连,如同大地的脉络。
“你在重塑神脉吗?”他问道。
恍然大悟的神情在他眼中闪现。
“不,”我说,“我在种‘田脉。”田地真正的力量并非来自神的眷顾,而是来自耕耘它们的人的双手。
这是一条由人而非神开辟的道路。
我指着一个瓮,里面的火焰燃烧得更加坚定。
“这个瓮里装着那些被剥夺了灵种的人的执念。”
土瓮剧烈地摇晃起来。
我稳住自己。
一个苍老而虚弱,但却带着不可否认的决绝的声音,从地下传来。
是陆沧溟,他的灵魂,他的记忆。
“田脉尚未形成,但风暴先至。”一块玉简,他最后的警告。
敌派。
那个名字,我以前从未听说过:断灵宗。
三卷书。
《耕天图》。
藏在三条隐秘的地脉中。
他们会回来的。
玉简破碎,他最后的警告散落在泥土中。
我埋下最后一个瓮,动作沉稳,心情沉重。
完成后,我转身面对沈砚,目光坚定。
“神脉不是钥匙,而是一把锁。”我说,“真正的危险来自那些只想夺取田地,而不想耕种它们的人。”我内心深处明白,这场斗争远未结束。
然后,在远处,一道红色的云痕划破了晴朗的天空。
一抹鲜艳的色彩闪过,是警告,是威胁。
一只奇异的灵鸟,我从未见过的那种,呼啸而过,爪子里抓着一片卷轴碎片。
鸟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但随着它的轨迹延伸,一根鲜红如血的羽毛飘落下来,在风中摇曳。
它落下,是不祥的邀约。
下一步已经注定。
晨雾如挽,浸透了每一寸焦土的余温,将这片曾经的希望之乡笼罩在一片死寂的灰白之中。
空气里弥漫着草木焚尽后的苦涩与灵气溃散的空洞,那株曾支撑着整个宗门的九穗晶稻,如今只剩下黑炭般的枯秆,在微风中发出簌簌的哀鸣,仿佛在诉说着主人化尘归土的悲怆。
云栖就跪坐在这片废墟的中央,在那道因地脉崩毁而撕裂的巨大地缝旁。
她的膝盖下是皲裂的、尚存热度的泥土,手中紧紧攥着那柄烧灼过半的青铜石犁残件。
劫火的余威早已散尽,但犁身上那些玄奥的青焰纹路却烙印得更深,仿佛一道道狰狞的伤疤。
她的指尖极轻、极缓地抚过那些冰冷的纹路,像是在抚摸一位亡友的遗骸。
“火熄了,可灰还在。”她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这灰,是陆沧溟的灵尘,是九穗晶稻的残骸,也是她心中不灭的执念。
下一刻,她毫不犹豫地将指尖送入口中,用力一咬。
殷红的血珠瞬间涌出,带着生命独有的温热。
她将这滴血抹在犁身之上,以指为笔,沿着一道最深的青焰纹路,决绝地划下了第一道崭新的耕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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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珠渗入石隙的瞬间,异变陡生。
“咚。”
一声微弱却清晰无比的脉动,从她身下的裂地深处传来,仿佛沉睡万古的巨兽心脏,被这滴凡人之血唤醒,试探性地搏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废墟的最高处,沈砚的身影如一尊亘古不变的石像。
他长身玉立,冷峻的目光穿透薄雾,俯瞰着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
农神令静静悬浮在他胸前,散发着温润而古朴的光晕,与他眉宇间的沉冷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地脉之中,那些属于青铜古犁的残念正像一群失去主人的凶兽,狂躁地游走、冲撞,试图将这
第308章 田废不荒,火种犹存[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