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的脚步踏碎了田埂上薄薄的晨霜,带来了一路风尘和刺骨的寒意。
她看着云栖佝偻的背影,那身形瘦削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心疼得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她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老师,跟我回盲壤吧。那里的土灵能温养您的身体,您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
云栖没有回头,只是用那根磨得光滑的竹杖轻轻敲了敲地面,仿佛在与脚下沉默的土地对话。
她的咳嗽声深沉而空洞,像是从一口枯井里传出,每一次震动都让那本就弯曲的脊背愈发佝偻。
“傻孩子,”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却异常平稳,“我在哪,耕会就在哪。盲壤是根,但耕会的枝叶,早就长满了这片大地的每一个角落。我若不在了,耕会也依然在。”
这番话非但没能安慰青梧,反而让她眼眶一热,泪水决堤般涌出。
“可是……可是您若走了,大家怎么办?这片土地怎么办?”她的声音哽咽,充满了迷茫与恐惧。
在所有耕会成员心中,云栖早已不只是一个领袖,她就是土地的意志,是风雨的标尺,是万物生长的定海神针。
云栖缓缓转过身,浑浊的眼睛里竟漾起一丝笑意,那笑容里没有悲伤,只有一种看透了生死的释然。
“谁说我要走了?”她轻声说,抬起枯槁的手,指向脚下那片沉睡的土地,“我不过是……想换个地方,蹲着听听土里的动静罢了。”
青梧还想再劝,却被那双眼睛里的宁静所震慑,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栖重新转过身,拄着杖,一步一顿地走向村落深处,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最终与暮色融为一体。
那一夜,青梧彻夜未眠。
她守在云栖的茅屋外,听着里面时断时续的咳嗽声,心如刀割。
然而,当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刺破黑暗时,那令人心悸的咳嗽声,却突兀地消失了。
青梧心中警铃大作,猛地推开虚掩的柴门。
屋内空无一人,只有一张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木床,以及床边静静立着的一根竹杖和一只粗陶碗。
它们像两位沉默的故人,替它们的主人,做着最后的告别。
云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也就在当夜,千里之外的耕会中心——盲壤,突现异象。
那片被视为圣地的土壤中央,本已枯萎的九瓣花残根之处,毫无征兆地升起一缕极淡的金光。
那光芒并不耀眼,反而如清晨的第一缕薄雾,温柔而坚定地弥漫开来,迅速笼罩了方圆百里。
紧接着,分布在三十六处分地的田灵图腾同时发出了轻微的嗡鸣,仿佛受到了某种来自根源的召唤。
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田庄武库中,成千上万柄新铸的锄头,其刃面上竟不约而同地凝结出了一层细密的水珠。
每一滴露珠都折射着那遥远的金光,最终汇聚成一道相同的弧度。
那弧度,不多一分,不少一厘,与耕会典籍中记载的、始祖沈砚开山所用石犁的切角,完全一致!
青梧立于盲壤那块巨大的无字碑前,仰头感受着那金光拂面。
她没有惊慌,脸上反而露出一丝复杂的、夹杂着悲伤与释然的神情。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石碑低声呢喃,像是在和一位老友开着玩笑:“忙了一辈子,你终于,也学会偷懒了。”
话音刚落,天空中飘下细密的雨丝,冰
第337章 路与尽头[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