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起剧烈的波澜。那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沉甸甸的悲悯。
她赢了。兵不血刃,瓦解了最后的抵抗,保全了城中无数生灵。
可她也输了。输给了一个执拗的、用生命诠释自己信念的灵魂。
曹猛最后那一眼,那平静的话语,狠狠扎进了她心底最深处。
那句“好好看看,这世道,到底能不能变好”其实是句托付来着。
“厚葬曹将军。”小北声音沉重:“其家人,寻到后好生安置,抚恤加倍,不可怠慢。”
大江上游的陷落如同连锁反应。通往江宁的道路骤然洞开,沈挽川的大军挟裹着破竹之势,兵锋直指南唐都城江宁。
军报如雪片飞入上游的大营,南唐国主早已携宗室重臣仓皇南遁,却将十万精锐与满城百姓遗作盾牌。
新任守将周显,人如其字“伯刚”,性烈如火,刚愎悍勇。
此人据城死守,扬言“江宁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更将粮仓武库尽数置于城中要冲,裹挟全城军民,摆出一副玉石俱焚的架势。
沈挽川的中军大帐,气氛凝重如铁。舆图上,代表江宁的黑色巨兽盘踞,獠牙森然。
“江宁城高池深,周显又存死志,强攻必是血肉磨盘!”一员虬髯老将指着沙盘上蜿蜒的城墙,忧心忡忡:“我军虽携大胜之威,然顿兵坚城之下,时日一久,锐气耗尽,粮道若被袭扰,后果不堪设想!”
“周显匹夫之勇,不足为惧!”另一名年轻气盛的将领拍案而起,他是之前在小北提出奇袭大江上游时反对最激烈的陈校尉:“沈帅,末将愿率本部为先锋,三日之内,必在江宁城头为沈帅树起大旗!”
争论声再起。沈挽川眉头深锁,目光扫过沉默的陆小北:“监军之意?”
小北指尖落向舆图江宁城东北角一片密集的坊市标记:“周显布防,重外郭而轻内城,尤以东北‘永宁坊为最。此地临近旧宫,巷道狭窄曲折,民居多竹木,极易引火。”她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云信探报,周显将半数火油、引火之物囤于永宁坊西侧‘广济仓。我军首攻,当以雷霆之势,佯攻南门,吸引其主力。待其调动…”
她抬眼,深潭般的眸子映着跳动的烛火:“待其调动,一支精兵自地道突入永宁坊,焚其广济仓!火起,则周显必乱!乱则生隙,我军主力趁势猛攻南门,破城之机,便在此时!”
“地道?”陈校尉嗤笑:“监军还真是厉害,手眼通天。哪里的消息都有,我们斥候毫无头绪,监军居然有直通江宁的心腹?”
“我消息的准确度,上游一战大家已知晓。”小北语气平淡,“江宁城下,本就有前朝废弃的引水暗渠数条。我的人月前已探明其中一条,自城外崖山之后起,直通永宁坊‘慈恩寺地宫枯井。出口,就在广济仓后墙百步之内。”
帐内瞬间死寂。
所有人,包括沈挽川,都震惊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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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乘胜追击[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