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源于血脉深处某种古老共鸣的牵引,他们集体沉入了同一个梦境。
梦境之中,是一片无垠的混沌。
一个赤足的男子,背对苍生,缓缓转身。
他的身形是如此伟岸,仿佛撑起了整片天地。
有人从他身上看到了关羽那张义薄云天的脸;有人从他眼中读出了关兴那份死不回头的决绝;更有人看穿了他的胸膛,见到那里没有跳动的心脏,只有一枚滴溜溜旋转、光耀万古的青铜虎符。
千万个梦,千万个视角,千万种感念,在这一刻交织成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意志。
这股意志冲天而起,竟硬生生将那道无形的“虚无诏书”拖入了梦境。
法则与意志的碰撞,最终让那至高的律令显化出了实体——一张燃烧着苍白火焰的纸。
纸在空中飘落,坠入奔腾的长江,连一缕青烟都未曾升起,便化作了虚无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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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一击,竟被众生之梦轻易化解。
江心,关兴低头,凝视着脚踝上那只由父亲残魂之力凝成的小手。
他终于开口,这是他自凝形以来,第一次发出声音。
但这声音不属于他个人,非人非鬼,非神非魔,而是由古往今来,所有手握刀兵、心怀忠义的战士们的低语汇聚而成,沉重而清晰:
“父在,儿不敢停。”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抬起了右脚,朝着脚下汹涌的江面,轻轻踏落。
这一脚,没有激起滔天巨浪,没有引来风雷激荡。
它只为回应。
一脚落下,一道青金色的涟漪以他的落足点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涟漪所过之处,无论是北境雪峰的刀法断碑,还是江南祠庙的心铁,亦或是深埋于大地之下的无数刀桩、铁器,其上都清晰地浮现出了同一幅画面:
画面中,一个年轻的身影,正是关平,他正踩着一个更为高大身影留下的脚印,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那棵位于麦城的古树。
画面流转,最终,父与子的脚印在古树之下,完美地重叠为一。
整个地网的所有脉络在这一刻被彻底贯通,父子两代人的意志融合成了一股,化作地网上最粗壮、最耀眼的一道主脉。
受此力量牵引,奔流万古的长江,竟开始逆流而上。
江水倒流三日三夜,只为将那具承载着武圣残魂的青金战甲,平稳地送往它宿命的终点。
子时,麦城遗址。
大地深处的古树残根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在进行一场新生的蜕变。
所有汇入长江的青金岩浆,在这一刻尽数逆流回涌,破土而出,在半空中疯狂交织、凝结,最终化为一座完全由脚印堆叠而成的、悬浮的祭坛。
青金战甲被江水托举着,缓缓落于祭坛中心。
那只小手终于松开了关兴的脚踝,转而抬起,遥遥指向南方——那是蜀汉故都,成都的方向。
关兴的剪影,沉默地立于祭坛之上。
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双脚已不再是踏在虚无的云气之上,而是深深地、不容分割地陷入了脚下的地网之中,与那亿万道掌纹、血书、刀桩彻底融为一体。
他成了这片大地意志的承载者,也成了这意志的囚徒。
就在此时,远在成都方向,一声极轻、若有若无的叹息随风飘来,那叹息中夹杂着惊愕、不甘,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悔意,竟与史书中记载的刘备的声音有七分相似。
紧接着,蜀中大地,所有供奉着昭烈皇帝刘备的庙宇之内,那一尊尊高高在上的牌位,竟在同一时刻,齐齐从中间断裂开来。
平滑的断口处,渗出了一缕缕漆黑如墨的血迹。
仿佛那位沉睡了千年的主公,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他苦心孤诣想要谋夺的那份天大机缘,早已不属于任何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是属于那个……愿意一步一步,将这条路走到终点的人。
麦城祭坛之上,青金岩浆凝成的悬浮脚印,在承载了关兴之后,开始缓缓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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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我儿也配踏一步?[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