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悬于天门之前的青金露,终是停滞了。
它在破碎与圆满之间剧烈颤动,映照着天界无上荣光,也倒映着人间万里山河。
关兴的意志,如一缕无形的风,在天与地之间徘徊,感受着飞升成圣的无上吸引,也聆听着尘世间最细微的脉动。
就在这一念之间,他“看”见了那九十九座早已沦为废墟的心镜井。
残破的井沿上,镌刻着千年风霜,井底的镜面早已碎裂,不成形状。
然而,就在这些破碎的镜片残痕之中,忽地亮起了无数微弱的光点。
那不是星光,也不是神辉,而是人间的香火,是记忆的微光。
无数普通人的身影自光点中浮现,他们衣衫各异,神情肃穆,跨越了千年的时光,在各自的时代里,不约而同地朝着同一个方向,缓缓跪倒。
他们的掌心朝上,仿佛在虔诚地托举着什么看不见的重物。
田埂边的老农,掌中托着一捧刚刚浸润了汗水的泥土;白发苍苍的史官,手中捧着一卷残破的竹简;边关的戍卒,掌中是冰冷的刀柄;闺阁中的女子,则仅仅伸出空空素手。
他们没有任何神通,没有任何伟力,却用一种比神通伟力更坚韧的力量,齐声低语。
起初,那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在广袤的天地间几乎无法被听闻。
“我们记得。”
一声,两声,千声,万声……这低语从破碎的心镜井中蔓延而出,汇聚成一股浩荡的洪流,穿越了时空的阻隔,响彻了九州的山川河岳。
声音不再是低语,而是变成了撼天动地的宣言,每一个字都重如泰山。
“关云长,没走,也没降。”
这声音,是麦城下不曾屈服的呐喊,是华容道上不忍下手的叹息,是千里走单骑时不变的追寻。
它穿透了天门的金光,让那亘古不变的光芒第一次出现了黯淡与动摇。
天道似乎被这股纯粹的人间意志所触动,竟在沉默中生出了迟疑。
星空之上,一直为迷途者指引方向的北斗七星中,那代表着破军之威的第七星“瑶光”,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
它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星辰,其璀璨的光轨竟开始缓缓下移,仿佛一颗流星,却带着无比沉凝庄严的气息,在人间大地上投下了一道清晰的影子。
那影子并非神,也非仙,而是一尊手持青龙偃月刀,凤眼蚕眉,长髯飘飘的伟岸立像。
他所立之处,正是麦城旧道,那片浸染了他最后鲜血的土地。
而他的姿态,竟与地上那万万千千的百姓一样,单膝跪地,一手按刀,一手扶膝,仿佛在与这片土地,与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共同承受着什么。
那缕镇守此地的长老残念,在风中发出了一声满足而苍凉的轻笑,声音飘渺却清晰地传入关兴的意志之中:“不是他在求天,是天……在学他。”
人间朝堂之上,这惊天动地的异象早已让帝王心惊胆战。
天子亲率文武百官,奔赴京城最大的关帝庙,备下最隆重的祭礼,欲以“敕封”这一人间至高的荣耀,将这份失控的神恩重新纳入皇权的掌控之中。
身着繁复礼服的礼官展开金丝织就的诏书,用抑扬顿挫的语调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关羽,忠义盖世,威震华夏,特追谥为‘武安王,以享万代……”
“王”字刚刚出口,庙堂正中那尊泥塑金身的关公神像,一直紧闭的双眼,霍然睁开!
那并非凡人的眼眸,眼眶中没有眼白与瞳孔,只有两道浓郁如实质的青光爆射而出。
青光精准无比地打在了礼官手中的诏书之
第419章 他不登天,天自来拜[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