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
青金色的火焰冲天而起,将整座九重祭坛连同所有符箓一同包裹、吞噬、熔炼。
在无数人惊骇的注视下,祭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尊顶天立地的无面神像。
这神像并非关公那丹凤眼、卧蚕眉的威严形貌,而是由无数个模糊不清的剪影堆叠而成。
那里面有挺身执刀的屠夫,有怒斥不公的书生,有守护边疆的老兵,有在黑暗中点亮烛火的凡人……是千百年来,无数无名者在抉择关头,选择挺身而出的瞬间。
国师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手中的符笔“啪”地一声坠落在地,竟自行碎裂,不多不少,恰好断成了七段。
清脆的断裂声,仿佛是对那七十二响钟声最无情的嘲讽。
皇权,敕封不了人心。
青金巨树的最深处,关羽那最后一缕执念在彻底归寂之前,化作春风细雨,悄然融入了人间百态。
闹市街头,一个满脸横肉的屠夫正要剁下猪头,刀至半空,却猛地三停。
只因他眼角余光瞥见,肉案旁,一个扎着总角的小童正摇头晃脑地背诵着《忠义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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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咧嘴一笑,落刀时避开了最响的骨节,力道变得轻柔。
幽暗的县衙大堂,县令正欲在某份屈打成招的供状上落笔。
忽觉案卷滚烫如烙铁,他惊疑抬头,只见墙壁上,自己被烛火拉长的影子,不知何时竟变成了手持青龙偃月刀的形态,怒目而视。
县令心头一颤,掷笔于地,拍案喝道:“此案有冤,重审!”
极北边关,风雪漫天。
一名戍边老兵在夜巡时,惊奇地发现,茫茫雪地上,无端浮现出一行清晰的脚印。
那脚印自关墙下的关庙起始,踏雪无痕,笔直地指向了百里外敌军的隐秘粮仓。
次日,老兵不顾他人劝阻,毅然率领一队精锐,循迹奇袭,大捷而归。
一幕幕,一桩桩。
关兴的意志漂浮于天地之间,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终于彻底明悟。
他的先祖,不再需要那座冰冷的天门,也不再需要一个具体的名号或形体。
因为,“关”这个字,已经不再是一个人的姓名。
它,是凡人在面对黑暗、强权、不公与诱惑时,选择昂首、选择光明、选择不退的那一瞬,心底陡然升起的一股灼热。
雪峰之巅,那滴悬停了许久的青金露,终于缓缓落下,无声地渗入了巨树最古老的一圈年轮。
刹那间,整株撑天巨木忽然变得通体透明,宛如世间最纯净的水晶。
树身之内,千年流转的画面如走马灯般浮现——从麦城的血色长夜,到现代课堂的琅琅书声;从荒野里一块块无名者的碎裂墓碑,到无数人心中那口重新沸腾的心镜井。
忽然,所有画面隐去。
在巨树年轮的最中心,一道全新的痕迹悄然生成。
这痕迹烙印的并非过去,而是一角未来的光影:
一座没有屋顶的庙宇,高悬于翻涌的云海之上。
庙宇四壁皆空,没有任何神像,唯有来自四面八方、成千上万的人,正对着空无一物的中央,齐声默念着同一个字。
“关。”
那一声声默念汇聚成的声浪,竟凝结成了肉眼可见的实体,在庙宇中心盘旋、升腾,最终托起了一顶无人佩戴,却又昭然在目的无形帝冠。
风拂过关兴的意志,带来一声低语,似是他对自己说,又似是对那未来的神明说:
“他们还没给你名字……可你,已经是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巨树核心深处,最后一记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悄然响起。
千里之外,那名合上古籍的少年,胸腔之中,心跳的搏动,与之一模一样,完全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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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钟停了,心还在跳[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