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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就是王月生一开始点菜时就说了,除了亲子丼,一人份的牡蛎和河豚也要来一套。
     “请用‘盐焼き牡蛎。”她揭开木盖,白色蒸汽裹着海风的咸香涌出来。瓷盘里摆着六枚牡蛎,壳上还粘着细碎的海盐,边缘被烤得微焦,泛着金褐色的光泽。
     王月生用银箸夹起一枚,凑到鼻前——是生蚝特有的鲜甜,混着炭火的焦香。他轻轻一掰,蚝肉裹着汁水“噗”地涌出来:橙黄的蚝肉肥硕饱满,边缘还挂着半透明的“裙边”,像朵绽放的海葵。
     “这牡蛎是今早从横须贺港‘真牡蛎船运来的,”女将解释,“只挑壳青、肉厚的,用备长炭现烤,盐粒是北海道的岩盐,提鲜不抢味。”
     王月生蘸了点盘边的“柚子胡椒”(柚子皮磨的粉),送入口中。蚝肉的甜嫩在舌尖炸开,岩盐的咸、柚子的清、炭火的焦,像海风卷着阳光灌进喉咙。他想起在上海吃的“西式烤生蚝”,虽也鲜,却少了这份“海的野性”——这枚牡蛎里,藏着太平洋的潮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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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道菜端来时,王月生屏住了呼吸。女将托着漆盘,盘里铺着新摘的紫苏叶,叶上摆着六枚“白子”(河豚的精巢),裹着薄如蝉翼的天妇罗面衣,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这是越后川的‘白子,”女将的声音放得更轻,“河豚有毒,处理时须用竹刀反复刮去血筋,再用清水浸泡三日。我们店的师傅,从他爷爷那辈就开始干这行了。”
     王月生夹起一枚,面衣在齿间“咔嚓”碎裂,露出里面半透明的白子。入口的瞬间,他惊得眯起眼——白子的口感像顶级鱼子酱,却更绵密细腻,带着淡淡的海草香;面衣炸得酥脆,却不抢白子的本味,只余下轻微的油香。
     “白子要配‘土佐酢,”女将递来小碟,里面盛着琥珀色的醋,“醋酸能激发白子的鲜甜,就像……就像人生里的‘克与‘生。”
     王月生蘸了点醋,果然,酸意让白子的鲜更鲜明了。他忽然想起后世见过的那幅《海错图》,画里的河豚张牙舞爪,此刻却在盘中化作了温柔的滋味——原来最危险的食材,也能变成最动人的美味。
     最后端来的是“河豚の出汁煮”,粗陶砂锅里浮着白子、鱼肉与菌菇(香菇、椎茸、舞茸),汤头是“出汁”(鲣节+昆布熬的)加少许味噌,乳白得像化了的奶油。
     “河豚煮要慢火煨足两时辰,”女将用银勺搅了搅汤,“鱼肉煮到半散,白子吸饱汤汁,菌菇释放出‘山之味——这锅汤,是冬天的‘暖身符。”
     王月生舀了一勺汤,热气烫得他眯起眼,却舍不得放下勺子。鱼肉软而不烂,咬下去还带着一丝弹性;白子在汤里泡得鼓胀,吸满了出汁的醇厚;菌菇的鲜与味噌的醇交织,像首暖融融的冬之曲。
     “这汤里,藏着河豚的‘命。”女将说,“处理河豚的师傅常说,‘鱼无罪,人有心——用心对待,毒也能变宝。”
     王月生满足地放下碗筷,喝尽杯中最后一点温热的清酒。料亭内暖意融融,食物的香气还未完全散去。透过朦胧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筑地市场在煤气路灯下的清冷剪影,与室内的温馨形成鲜明对比。女将适时地再次奉上一杯热煎茶。
     他坐在那里,感受着胃里的暖意蔓延至四肢百骸。刚出锅亲子丼那浓郁的香气、滚烫的触感、滑嫩的口感,烤牡蛎爆炸般的鲜甜,鱼汤温暖身心的力量,还有清酒带来的微醺… 这一切共同构成了1900年东京寒冬里,一个异乡人难以忘怀的味觉记忆。这不仅是一顿饭,更是在异国他乡,通过食物与这座城市的烟火气建立起的深刻连接。付账时,他对女将真诚地说:“ごちそうさまでした(承蒙款待)”,换来一个温暖而理解的微笑。推开门再次踏入寒夜,他感觉身上似乎多了一层无形的暖意,步履也轻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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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筑地料亭美食[2/2页]